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人惊喜的不敢相信;剧情反转的波浪起伏,让人的心情如坐云霄飞车一样恍惚。
战荳荳僵硬的小身躯被拥在夏致柔软而有力的怀抱中,却没有融化的迹象;夏致温柔自责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传递到她心中,却没有应该有的狂喜。她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云里,细密的云雾切割开了感知,让她的脑袋也晕乎乎的一片。
直到夏致说出,我爱你。
如一声惊雷,迅速爆开,蘑菇云的威力蒸发了那些混乱,带来一瞬间的清醒后,附带着更加混乱的思绪碎片,冲撞着她整个脑海。
等待了十多年,努力了十多年,本命终于在身前招手,战荳荳却涌不起狂喜的情绪。她只是觉得松了一口气,好像内心卸下了一副重担,似乎这么多年来付出的艰辛,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今天终于都可以给他们一个交代。
爱有多不容易,坚守着一份没有回应的爱恋,哪怕风平浪静,也是孤单寂寞的旅途。所幸,独自冷风冷雨走过最美好的青春最美好的年华,最后的结局还算花红柳绿。
可是,为什么她的内心还有淡淡的苦涩?为什么要到现在为什么直到今天?当她已经习惯了默默,当她已经开始放弃,当她经受了太多期待复又失落的梦,当她觉得好吧这就是自己青春的祭奠自己应该认命时,为什么夏致就能这么毫无征兆的揭开了不一样的结局?
这是真的吗?还是只是自己初恋逝去前的回光返照?
战荳荳想笑,又想哭。她看着扶着她肩膀与她对视的夏致,茫然的有点呆傻,好不容易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结巴:“你……安慰我的吧……没事,我不是谢大姐……”
“傻丫头,”夏致自责不已,温柔如湖水的眸光中满是痛苦之色:“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我不知道好好珍惜你疼你,以后,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原谅我这么晚才看清自己心。我知道,以前我做得不够多,不够好,以后,我用一辈子来补偿,好不好?”
好……怎么能不好……他是她喜欢了十多年的夏致哥哥啊,他是如此优秀的夏致哥哥,她的夏致哥哥如今还这样对她道歉这样对她许诺……战荳荳真的想不起来能有任何理由拒绝。她机械的转头,看着站立在一旁的夏非寒和安然,呆板的傻傻扯出一丝微笑,哀求似的询问:“他说的是真的对不对……我应该说好对不对……”
安然的心情同样非常复杂。他深深爱着荳荳,所以看到她能幸福,看到她的守候终于换来回报,他真心的为她高兴。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她的幸福,最终不是由自己来给予。
他这算是,彻底的失恋了吗?爱着荳荳的这三年多,是他人生中最充实、最有乐趣、最有期盼的时光,无论是被荳荳打,被荳荳骂,抑或是被她嬉皮笑脸的往亲哥深坑力推,他都甘之如饴,因为他的内心,从没有放弃。可是现在?他还能继续追求吗?虽然以前他曾经在夏致面前掷地有声的说过,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力,可是追求爱情不就是因为爱着对方吗?如果对方已经幸福了,自己还该去横插一足,破坏他们已然你侬我侬的感情吗?
真正的爱情,不是一定要和爱的那个人在一起,而是看着爱的那个人很幸福。
安然跨出一步,却被身旁的夏非寒伸出一手拦住。安然看了一眼沉默不做声的夏非寒,推开他的手,又往前跨了两步:“夏致,你能发誓,你会给荳荳幸福吗?”
“我能。”夏致正色,他理解安然对于战荳荳的感情,他尊重,也感激。
“不要让我看见荳荳再掉一滴眼泪。”安然恶狠狠的警告,目光转向战荳荳,眼里闪着痛楚而无奈的光芒。
战荳荳莫名又掉下了眼泪,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安然,内心的愧疚如同涨潮的大海,一浪更比一浪高:“哥……”
“过来!”安然忽然很硬气的说了一句,然后不分皂白,就扯过战荳荳的手,将她从夏致怀抱中拉过,扯进自己的怀抱:“记得,不管什么时候,我就是你哥。以后这小子要是敢欺负你,告诉我,我揍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这就是一个哥哥对于妹妹的终极奥义吧。安然心痛,因为要失去,所以愈发不舍的搂着战荳荳,多么期待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多么希望,她心底最终的那个人,是自己。
可惜,爱情还是分先后的。如果,如果下辈子,是他先认识荳荳,那么自己,一定不会再给夏致一点机会。
夏致的手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拥抱的兄妹俩,看着安然,跟他的爱情告别。自己刚才也曾经体会过这种失落和失去的痛,好像心被挖空了一块一样,所以,他理解。
“好好地,要是觉得那小子不行,就回来,我还在。”安然最后还撂下了一句略带挑衅性质的话,一方面出自心中的不舍,另一方面——夏致让荳荳伤了这么久的心,他凭什么要让那小子过的很开心?不要以为追求到荳荳到手就万无一失了,他得给夏致一点危机感。
“哥……”战荳荳将脸靠在安然肩膀上,眼泪稀里哗啦。
然后她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清晰了夏非寒的面容。
他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他依旧是那种谁都欠了他几百两黄金一样的便秘表情,但是战荳荳是如此的了解和熟悉他,她能够感觉到,他的身躯紧绷。
夏非寒觉得很冷。身体,和心,都冷。被池水浸湿的衣衫,紧紧贴在肌肤之上,冰冷的触感通过每一个毛孔,侵蚀着他的身体,直达他的内心。
他做了什么?他是把战荳荳,从安然的怀抱拉了出来,然后重新推进夏致的怀抱吗?
他能做什么?他在众人面前根本就无法正大光明的做什么,他不能让别人发现他对荳荳的感情,他不像安然,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出来保护荳荳,他更不像夏致,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向荳荳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