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昕抱臂望着华九郎,“要不我让你一箭之地,到前方那座大牌坊……”
“不用你让。”华九郎断然拒绝,要是五年前,他是不敢答应,但如今,跑一段路对他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只要你不怕丢了你尚书公子的风姿,我有什么不敢的。”
“怕,风姿?”张昕似听到好笑的事一般,“法护,今晚我们这么一跑,明晚,洛京城中就有许多人跟风效仿,你信不信?”
华九郎怔愣了一下,心底滑过一丝异样。
前十一年尘封的记忆,似打开了闸门,倾泄而出。
是呀,作为蛟九郎,他是不信,蛟是罪罚之姓。
但是身为华家九郎,他是相信的。
侧帽风流的事,他年少时,也同样也干过。
尚书公子,世家儿郎。
任何一个举止,纵然惊世骇俗,却也足够世人跟风与效仿。
“开始吧。”华九郎想明白了,收敛住情绪道。
“阿蛮,”张昕转头朝张蛮喊了一声,“你来发令。”
“唯。”张蛮回转身,“都准备好了。”顿了顿,瞧着两位郎君已做好起跑的动作,才喊了声:“开始。”
两人如同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看着两人冲出去后,张蛮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华家九郎第一回来洛京,他知道长秋寺在哪儿吗?很明显,又被自家郎君给坑了。
张蛮一回头,只见裘安走了过来,“还不走?”说着,带着一队护卫,赶着一辆空马车,前往长秋寺。
眼下虽是宵禁时分,但他与七郎身上都有通行令牌。
华九郎一跑到大牌坊前时,立即就发现,他不识路的问题,心里腾地一下怒火中烧,却听张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往右走。”
一句提示,当即就把他的怒火销匿于无形无影中。
华九郎快速地转弯,往右边长街上跑去,也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之加快,不远不近,距离刚刚好,令华九郎既急切,却又莫名的安心。
年少人,到底有几分好胜心。
这期间,华九郎又加快了几次速度,却始终一回头,张昕就在他身后三丈远的距离,他不得不怀疑,张昕是不是在让着他。
直到长秋寺的山门,赫然在望。
一阵风从耳畔拂过,除了自己的喘息声,还有张昕的轻喘声,很快,就把他甩在了身后,而他要再加速,脚下已经疲软无力,后继乏力。
唯剩下心有不甘。
再要发力,但见张昕,已扶着长秋寺山门前的石狮,不停地喘气。
华九郎咬了咬牙,没有停下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了过去。
两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山门前,惊动了寺里比丘。
门口处的知客僧,一见是张昕,忙地迎了出来,“张家郎君过来了。”
“不用惊动法师了,给我准备两间客房。”张昕先缓过劲来,站直身,对着知客僧交待道。
知客僧忙应一声,“两位里面请,”做了个请的姿势,“跟贫僧来。”
张昕点了点头,伸手扶着华九郎一道进了山门,跟着知客僧去了厢房,去他以往常住的厢房。
“知不知道自己输在哪?”
“没有准备。”华九郎闷声道。
张昕很不客气地道:“对,就是没有准备,你看看,我穿的裤褶,将裤管一缚,跑起来很方便,而你呢,穿着直裾,下摆太长,行动很不便。”说着,还伸手指了指华九郎身上的石青色衣裳。
华九郎当即就黑了脸,“那你还要和我比?”
“那是你没有自知之明。”张昕毫不犹豫地点明,“法护,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会输,是你的体力耐力都不如我,就是刚才跑到长秋寺山门前,我能立即转身再跑回瑶光寺。”
“别废话,我愿赌服输。”华九郎鼓圆眼道。
啪地一声,张昕抬手就拍了一下华九郎的肩头,“别没大没小,我是你阿兄。”
华九郎直接撇开了头。
“你还要闹别扭?”张昕问着,嗯声道:“愿赌服输就好,以后见到我记得喊阿兄。”自上午见面后,到现在为止。华九郎没有开口叫过他一声兄长。
“现在就叫声试试。”
“凭白无故,有什么好叫的?”
“我喜欢听。”张昕含笑道。
华九郎看着很气愤,却又无可奈何,没见张昕放在他肩头的手,足有千斤重,早年听祖父说,这位表兄,不喜文辞,自小习武,与人耍横斗勇,从来没输过。
姑丈为此头痛得很。
常叹子不类父。
俩人以后还要长相处,他还是得早些适应,轻声喊道:“阿兄。”
“叫什么,没听到。“张昕特意夸张地揪了揪自己的耳朵,“再喊一遍。”
华九郎气愤,目露凶光。
张昕仍旧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不为所动。
忽见华九郎猛地上前一步,冲着张昕的耳边,拨高声音大喊道:“阿兄。”
巨声入耳,耳膜震动。
张昕忙地伸手掩耳,“法护,耳朵都让你震聋了。”
“这下听到了。”
“听到了,听到了。”张昕攀住华九郎的肩头,微微放下了心,终于有了少年人的模样,要不一开始,他觉得,见到的是阿耶那一辈的人,而不是表弟。
“法护,客房太冷,没有地炕,要不你去净空那里住,”
张昕又解释道:“净空是主持竺法师的徒弟,年纪还小,他的禅院里有两间暖阁,你去他那儿住。”他查过资料,知道崖州气候炎热,全年无冬,九郎在那待了五年,贸然来北地,怕是难以适应北地寒冷的冬天。
想到这,张昕叫住知僧客,“不用带路了,我去找净空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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