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捧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而后露出淡淡的笑容:“好茶,好茶!”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心情沉重,什么东西都是味同嚼蜡,房玄龄喝了一小口,也喝不下去了,把茶杯放下,深深的叹息道:“上天垂怜,让我得了四子二女,但是,却无一人成器,二女也便算了,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一生安稳,可四子,男儿汉,难不成我房玄龄一世名望就要毁在这些逆子手上?唉!”
杜如晦也随之叹息:“倒也不能这样说,我观遗直颇有几分玄龄的风度。.l平日里也颇为沉稳,勤学好问,将来可以继承玄龄家业。遗直也是长子,这样一来。玄龄有何担心的?”
房玄龄苦笑道:“那我观构儿颇有几分克明的风度,也是沉稳冷静,勤学好问,比起青莲,安分了不知多少,将来也可继承克明的家业不是吗?”
杜如晦和房玄龄对视一眼,双双摇头苦笑,杜如晦摆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越说越来气,这些逆子啊!唉,若是他们有苏宁一分的本领,我就能含笑九泉了,大唐年轻一代人中,唯有苏宁乃是文武双全可堪大用之人,眼光深远,看待问题独到,更有大智慧,年纪轻轻。处理起政务来有条不紊,深得陛下信任和重用,这些年来的改革措施。几乎都是出自他之手,他一人,就占尽了天下灵气啊!”
房玄龄无奈的附和道:“当真是如此啊,那些措施,我等从未想过,但是却被他提了出来,我等也只能做些修改补充,但是,若要我等主导那般革新。却是断然无法做到的,痴活四十余年。却在这时被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比了下去,何其不甘啊!”
杜如晦倒是看得开一些:“有何不甘的?正如苏宁所说。若是年轻人里面没有一个可以比得上我们这些老一辈的,那才叫灾难,那大唐还有未来吗?天下安定不过十余年,百姓尚未安居乐业,改革尚未完成,把这些事情交给无能之人,玄龄能放心否?只有看到有才华的年轻人继承我等事业,我等才能放心闭眼啊!有了苏宁,就算我等都已入土,二十年之内是不用担心了。”
房玄龄苦笑道:“克明所言极是啊,劳动改造,废除徭役,公然对抗儒门,复兴纵横家、墨家,以军事大学整合兵家,抬高法家,联手对抗儒家,而后一击击溃山东士族,将之连根拔起,接着又弄出个什么土地改革,引贱从良,增加民户,还有那些新的作物,大量养殖牲畜,制糖,制茶,造纸,普及教化,创立纵横部,以商代兵,如今又在对江南动心思……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任何一个人办了任何一件事情,都足以名留青史,可他一人就办了那么多事情,我等几乎都是在围着他转,陛下对他的信任也是无以复加了,他当真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不成?早些年大力推行商队计划,赚取大量钱财,如今国库充盈,正好用来购买江南土地,推行均田之法,一环扣着一环,究竟怎样的老师才能教导出这样的学生?”
杜如晦笑道:“西突厥那里差不多了,血滴子已经把消息传回来了,十大部落有七个已经出现了动乱,西突厥军队腐败横行,首领腐化,军队将领久不习战术,军队久未训练,几乎无法打仗,底层牧民几乎没有牛羊马可以放牧,纷纷聚合起来闹事,现在闹得还不大,不过,很快就要出大事。
薛延陀也差不多,北方民间商户一点儿都不含糊,做得比我们好多了,去年,阿史那泥孰和那部落首领斗富之后,薛延陀也和西突厥斗富,结果惨败,夷男大为恼怒,立刻从大唐这儿购进无数奢侈物品,金银珠宝不一而足,陛下敞开府库给他们购买,你都无法想象那成群的牛羊马啊,全给送到咱们的牧场上去了,民间肉价一降再降,哈哈哈哈哈哈!”
房玄龄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好啊,好啊,好一招以商代兵的手段啊,把西突厥和薛延陀玩的团团转,毫无还手之力,看来不需一两年,薛延陀和西突厥就要消失了,大唐又要多出一大片牧场啊,看来今后大唐百姓们都可以吃到肉食了,这一大片牧场掌握住了,肉类供应源源不断啊!”
杜如晦笑道:“那么,对于那江南政策,玄龄如何看待?苏宁此计策,究竟可不可行?若可行,如何行?”
房玄龄笑道:“房谋杜断,这断,当是克明来决定。”
杜如晦笑道:“可行,非常可行!”
房玄龄继而道:“苏宁的策划非常完善,以种子诱导江南豪强士族卖出土地和佃户部曲,增加朝廷土地数量,增加江南民户数量,从北至南逐步推进,削减赋税数量,授予更多永业良田,免去民户之徭役,要求豪强士族之部曲佃户服徭役,迫使部曲佃户萌生加入民籍之心,逐步瓦解豪强士族之根本,待其失去反抗能力之后,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这计策端的狠辣,和对付薛延陀和西突厥一样狠辣,不过,苏宁尚有一颗仁心,坚决反对武力从事,不到万不得已不使用武力平叛,江南之地除州县二府确立以外,一切如旧,最大程度避免江南那尸横遍野,这就说明他有仁心,顾全大局,对于大唐而言,实乃大唐之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