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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进攻秦皇岛的消息最后被证明是一场虚惊,得到“这是一场佯攻”的消息已经三天后的事情。已经趴在办公桌上睡着的蒲观水,被人给晃醒了。抬头一看,晃醒蒲观水的却是后勤部长。只见他两眼通红,眼泡肿的跟金鱼一样。
“蒲司令,终于把修铁路的初步方案拿出来了,你看看没问题了就签字。”后勤部长递了一份文件给蒲观水。
蒲观水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几天前还有这码子事情。他一面大概看了看文件,然后问道:“怎么这么久?”
“计算部门把小数点给点错了,反复演算了几遍才找出问题来。”后勤部长边打哈欠边说道。
“哦?”蒲观水也是好不容易才理解了后勤部长的话。
“那怎么犯了这么简单的错?”蒲观水问。
后勤部长摇摇头,“我也问了计算部门的同志,看见他们的情况我都快哭了。这些同志已经两百多天没有正常放过假了。负责的同志光坐在那里四肢都乱抽抽。他说他和同志们现在眼睛一闭,眼前飞的都是数字。光负责的同志桌子上放的需要处理的数据,就有两尺多高。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当务之急的数据。”
蒲观水这两年才明白数学,或者说“高等数学”中的极限、微分、积分、矩阵,到底有多大用处。那些搞数学的同志们就是能够用鬼画符般的东西对各种后勤、工程营运进行有效计算。蒲观水自己也干过后勤工作,别说二百多天没有正常休息,只是搞几天行军中的计算,蒲观水就觉得自己眼前飞舞数字与公式,四肢忍不住乱抽抽。至于点错小数点,那更是太普通的错误。在极为疲倦的时候,蒲观水连两位数的加法计算都能给算错。三成七他也想不起应该等于二十一。
对后勤部长的抱怨,蒲观水非常赞同,“要么咱们向后方多申请人员吧。”
后勤部长咧着嘴答道:“我说司令,能凑够现在计算部门六百号人,咱们就烧高香了。柴司令为了向后方要人,在司令部里面天天骂娘。这不是光懂数学就行,能坐在那里一算一天,这真不是一般人干的事情。拉来凑数的那些同志,顶多干一两天就疯了。”
听到这里蒲观水才明白后勤部长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准备给同志们放假?”
“不放真不行了。我们可以轮班放假,但是不能不放假。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先拉人来凑数,但是也不用太指望这些同志能干长久。”后勤部长明确的给出了想法。
“这基础教育啊!我操了!”蒲观水难得的骂了句。他可以指挥千军万马,一道命令就能够决定成千上万的敌我军人的命运,所以蒲观水格外明白科学,更准确的说,数学在人民党里面到底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军事推演中的“陈克方程式”(陈克剽窃的兰开斯特战斗方程)到底有多大的实际指导意义,现在根本不用赘述。国防科工委主任游缑死死握在手中的一小撮精通数学的年轻人,在每次战后的复盘推演,虽然不能用他们归纳总结出来的大量方程式完全模拟战斗细节,但是对于整体的后勤、战斗、补给,他们能够大概用战后递交上来的数字进行模拟。甚至能够反过来推导出递交上来的一部分数字的错误。
这等宝贝各个部队指挥员都想要,可游缑居然说各个部队根本不存在发挥这些同志计算能力的条件。结果也不知道谁在大怒之后给游缑起了个“老妖婆”的外号,结果这外号在部队里面不胫而走。
蒲观水自然不会无礼到公开传播这等外号,他却很信服游缑说过的话,“这些同志都是我们从几万人里面选拔出来的,只有扩大基础教育,才能得到更多的优秀同志。”而基础教育只能靠时间,靠积累。蒲观水急了也没用。
“那就三班轮流放假,总之不能把人给累出毛病来。”蒲观水答道。
“另外,对于铁路修建工作,李润石同志不认为可以充分利用北洋军。”后勤部长答道。
“为何?”蒲观水很是意外。
“北洋军被高薪养惯了,现在他们想回家,所以不得不努力工作。但是铁路修建工作太辛苦,他们不太指望的上。所以李润石同志建议,劳动不是惩罚性措施,而是通过劳动改造人。既然如此,还是把那些表现较好的遣散掉,铁路工人和煤矿工人我们专门征召吧。”
尽管心里面还是很想大量使用不掏钱的劳动力,但是蒲观水却知道陈克的观点也是如此。叹了口气,“就由李润石同志决定这件事。”
正说话间,外面突然有了点骚动,很快警卫员就跑了进来,“司令员,外面下雪了!”
听到这消息,蒲观水和后勤部长都起身走出了司令部。果然,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飞舞着雪花。雪片落在脸上脖子里顷刻就化开,凉飕飕的很是舒服。但是蒲观水与后勤部长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下雪本身倒不会给军事以及其他行动造成太大的影响,可是一旦雪水浸润了地面,各种困难就随之而来。特别是铁路修建这等事,更是会遇到大麻烦。
“玉简,我听说现在在征集铁路工人,我看你不妨就去应征吧。”李鸿启在晚饭的时候对儿子说道。此时大雪已经下了两天,李鸿启家的院子里面一片雪白。火炉上白菜、豆腐、还有肉片与骨头在沸腾的汤汁里面微微起伏,生了炉子的屋里面一片家庭特有的温暖感觉。
“爹,我自然能够找到差事,您就不用担心了。”李玉简虽然装作语气平静,不过那股子不高兴的劲头根本隐藏不了。
李鸿启慢条斯理的劝道:“让你去肉联厂,你不去。让你去教书,你还不想去。服装厂,运输行,你统统看不上眼。我觉得这铁路工人不错,你好好干几年,有机会就去上学进修。这定然是门长久吃饭的营生。”
李玉简听的实在是不耐烦了,他收起了笑容,认真的说道:“爹,我读了这么多年书,也在官府里面做过事,让我干这些出力的营生,被别人提起来,岂不是丢您的人!”
“干活丢什么人啊?”李鸿启的声调终于忍不住高了起来,“玉简,你不要听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什么。你扫个街,拾个大粪我都觉得没什么。干活吃饭,这有什么可丢人的?”
李玉简不是一次两次听父亲这么说,这次他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带着相当的怨气,李玉简说道:“爹,我一直不想说,我觉得你偏心。你看不上我!”
李鸿启真有点生气了,“你是我儿子,我看不上你我看的上谁呢?”
李玉简被李鸿启的怒气给刺激到了,他索性大声说道:“我觉得你一直都只看的上尚远师兄。你和他说起要做什么,从来是都让他志向远大,让他办大事。你一提起我来,就是这些根本不起眼的小事。从来都是如此!”
听着儿子的抱怨,李鸿启不吭声了。他只是微微闭上眼睛,努力调整着自己开始有些紊乱的呼吸。
李玉简完全错误的理解了父亲的态度,而且提起了尚远这位师兄,李玉简就更加恼火了,“我在官府干的好好的,若不是尚远,我怎么可能被人另看一眼?原本多少提拔的机会,都因为我认识尚远的缘故给毁了。他现在是厉害了,在人民党里面威名赫赫。陈克当了皇帝,尚远起码也能当个宰相。您一直让他干大事,他这也干成了!您一直说我什么都干不成,这不,也应了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