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半钟,实地查看结束,车子往市行政中心开去。五点钟,所有的人在会议室里坐定,就城建方面的专题调研会开始。
“同志们,现在开会。”潘宝山一般不这么正儿八经地宣布会议开始,所以一下就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了起来,“其实就我市的城建面貌,按理说我今天不需要再进行实地查看了,前一阵子创园迎检刚结束,什么情况我基本上都知道。但有一部分领导同志可能没有参与到迎检活动中去,所以还是有必要带你们一起去走一走,看一看。”
潘宝山说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面露微笑,“松阳内城美景如画,大有南国风情,还有外城,水围旱地尽显灵透,很令人叹为观止呐,松阳能有如此造化景色,是不是一大幸事?”
讲到这里潘宝山停住口,又抬起手臂,抿起了茶水。此时,会议桌上浮起一阵轻微的议论声。
“”的一声,潘宝山突然重重地把茶杯顿在桌面上,怒目道:“简直是荒唐!我就不知道城建部门和分管城建工作的领导同志是怎么想的!”
众人一下愣住了,不知道潘宝山唱的是哪出戏。最诧异也最有心理准备的莫过于戴连山了,自打潘宝山来松阳之后,他就觉得会有那么一天遭到潘宝山的否定。
“潘书记,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见,荒唐在什么地方?”姚钢自然也坐不住,很显然,松阳现在所推行的城市绿化等城建理念,是他和严景标定下来的,潘宝山虽然点的是城建部门和分管领导的名,其实根本针对的还是他,所以必须做出回应,否则就默认示弱了。
“荒唐在不因地制宜、不顾实际地搞‘大跃进’式城市造景,简直危害无穷!”潘宝山手指猛戳桌面,说得铿锵有力,“咱们松阳不是南方,哪里能种热带植物?当然,偶有点缀不是不可以,毕竟能相对活跃一点绿化层次、提高一些绿化档次,但是,如此大面积种植就极端了,根本就不可取!看看路边,什么棕榈树、椰子树,晃眼一看,还以为到了海南呢。”
“潘书记说得有点绝对吧?”姚钢哼了一声,“照你这么说,我们干任何事就不要定目标了,也不要有什么追求了,只管安于现状是不是?”
“姚市长,没想到你能讲这样的话出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潘宝山冷声一笑,“如此极端的思维怎能出现在你的脑袋里?”
潘宝山一句反问,把姚钢搞得脸色一阵发白。不过潘宝山还不就此罢休,继续道:“城市盲目跟风造景,门槛很低,只要有钱投入就行,这会造成什么恶果?很明显嘛,无端l费!我了解过,目前松阳市区的这批热带绿化物,已经是第六批栽植了吧,哪有像这样搞绿化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种下去,死活不当回事,大不了拔了重栽,那要花费有多少?单就眼前这一批来讲,成活率还算可以,但是还有一点不容忽视,到了秋冬季节的护理成本又有多少?搭保暖棚,穿保暖衣,还要加湿防干,等等,一样都不能少,你们去问问老百姓,他们怎么想?”
“干什么没有代价?”姚钢并不服气,“多花点钱,提升城市档次,对老百姓来说也是一种福祉嘛。”
“多花点钱?那一点是多少?”潘宝山较真地歪头正面对着姚钢道,“你姚钢要是认为那部分支出只是一点钱,我潘宝山就无话可说!”
“潘书记,其实城建方面的事情主要责任在我啊。”卢山峰咳嗽了一下,略低着头道:“当初认识不太清楚,到周边城市考查后觉得地域相近,他们能搞我们松阳也不会落后,所以就提出了南树北种的建议。”
“主要推行失误还是在我身上。”此时戴连山歪了歪屁股,“我放大了效应。”
“嚯嚯,今天这个会好像成了批评与自我批评大会了啊。”潘宝山看了看卢山峰和戴连山,“你们也别太紧张,我只是就现状谈谈存在的问题,以便吸取经验教训,好在下一步的工作中加以改正,事情还没到追究责任的地步,不必抱团解救。”
“潘宝山,你什么意思?就你这态度和做法,像一个领导干部吗?”姚钢生气了,“呼”地一下站起来,“我告诉你,不要以为年富力强又有两把刷子,眼里就搁不人,你问问在座的,谁愿意看到你这样的表现?”
“姚市长,我让你不走极端,包括情绪也不要过激,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说,难道还要跳到桌子上?”潘宝山一抖肩膀,身子往后一靠,道:“我眼里是不是搁不下人,我自己不能评断,就像你说的,在座的可以给出各自的看法,我都接受。不过那不是今天的主题,今天不管我讲什么,都是对事不对人,就像刚才说的南树北种问题,就是我们松阳城建工作中的一大弊端问题,拿出来说说,讨论一下无可非议,可你硬是要跟我拗着劲,有什么意思?”
“就是嘛,有问题分析问题,对与错并不是针对哪一个人。”徐光放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没必要吹胡子瞪眼,那显得浅薄、粗俗。”
徐光放的话让姚钢又是一气,不过还没等他发作,潘宝山又开口了,“今天的城建实地考查,我发现存在的问题很多,除了绿化引种,还有个极为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旱地圈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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