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这资政院真的有那么大的权力吗,能够一手遮天?”
听到了吴凯杰的问话,这个小伙计小心翼翼的向四下里看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几位客爷,小人斗胆问一句,你们是干什么的,问这话干什么?”
顾振华道:“我们就是一帮外来的商人,走南闯北,哪有钱就往哪钻。不过啊,想把钱挣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到了哪里都要拜拜码头,我们初次来归德,就想知道一点情况,还请小二给点方便啊!”
顾振华说完,给了方剑鸣一个眼色,方剑鸣急忙从钱袋子里面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子,约莫有二三两,扔在了小二的面前。
小二一面盯着银子,五官来回扭曲,挣扎半晌,才一把抓起了银子,塞在了怀里。
“客爷,小的也就是不怕死了,有什么说什么,有句话放在前面,您要是干大买卖,背后力量雄厚,就找资政院,只要过了这一关,什么都好说。”
顾振华道:“小本经营,谈不上什么大买卖,就是我们东家伙计几个人!”
“那,那你们还是趁早死了心吧,赶快离开,要不然轻者被处罚银子,重者挨板子,甚至,甚至有性命之忧!”
“还有王法了吗!”阎应元气得狠狠一拍桌子,说道:“老实经商,守法经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归德地方就这么霸道,官府难道就不知道管管吗!”
“我的大爷啊,您可小点声吧!”小伙计急忙捂住了阎应元的嘴。
“嘘!”
众人噤声之后,小伙计又到了茶馆的前后都查看一番,确认没有人偷听,才拍着胸脯说道:“客爷,您不知道吗,这资政院可有推行法令的权力,前段时间。不少读书人就痛骂奸商。结果他们颁布一个诽谤条例。凡是骂他们的都被抓起来,扔到了牢里吃窝头了!”
“这,他们怎么敢这么干?”
“有什么不敢干的,他们说了王爷鼓励工商,各大作坊商铺都是朝廷的纳税大户,没有他们,军队就没法打仗。骂他们。就是骂朝廷,就是骂王爷!”
吴凯杰被气得笑了起来:“真是给三分颜色就开了染坊,他们的肩膀和王爷一般齐吗?简直是不知死活!”
顾振华眉头紧锁,鼓励商人是他的主意,而且顾振华也十分肯定,这是历史的潮流。只是顾振华没有想到,资本这头猛兽竟然会如此凶狠,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要吞食血肉,就要吸收无数的养分。果然是每一个毛孔都带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出了茶馆,几个人的面色都很严峻,阎应元率先说道:“王爷。您看要不要去牢里看看,把那些被抓的放出来?”
“不着急,咱们先把情况摸清楚,我也要看看,这帮人能干出什么黑心的事情来!”
正说着,从街道上突然走来了一群人,在人群之中有五架破马车,每架车上都放着两三具尸体。在马车的边上。披麻戴孝的女人痛哭流涕,孩子老人全都围着,嚎哭之声,不绝于耳。
还有大量的青壮,他们拿着锹镐,怒目横眉的跟着,数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就向着前面走去。
“老少爷们,众位乡亲,大家都给评评理啊。沈家的矿坑塌了,这些活生生的人都给埋在了里面。他们非但不救人。还说这些人偷偷潜逃了,现在我们把人从坑里挖出来了,尸体就在这儿,我就不信这天底下就没有公道二字!”
一个中年的汉子领头,大声的喊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都被吸引过来,人聚得越来越多,就像是一条长龙一般,向着沈家大院就涌了过来。
顾振华他们也都跟在了人群当中,一个个脸色阴沉的像是锅底。
“草菅人命,草菅人命啊!”
吴凯杰挤到了最前头,打听了一下事情经过,到了顾振华的面前,他嘴里就剩下这四个字了!
“东家,我刚刚问了,事情生在上个月二十八,到现在也有半个多月了。有几个农庄专门给沈家挖煤矿,在上个月,他们突然派人通知,说是有十几个矿工偷窃了矿山的银子,私自逃跑了。家属不信,沈家就威胁他们,要是闹事,就让他们赔偿损失,不然就告到官府。前后折腾了半个月,就在昨天,几个庄子的人终于得到了消息,这些人根本没跑,而是被埋在了矿坑里头,沈家怕麻烦,直接填上了矿坑,反而诬陷他们偷钱逃跑!”
无法无天啊!
“东家,事情属实,处以极刑!”阎应元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顾振华微微点头。
这时候庞大的人群到了沈府的门外,突然里面传出来一阵鼓声,府门大开,从里面蹿出两队家丁,一个个手持着硬木哨棒,雁翅分开,腆胸叠肚的站在了门前。
在人群的后面走出一个年轻少爷,虽然是深冬,这家伙还摆着谱,一身的皮袍,手里拿着洒金的小扇,撇着嘴,盯着这些赶来的百姓。
“什么事啊,鸡毛子喊叫的,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也是你们能撒野的!”
领头的中年人冷笑了一声:“谁人不知沈府啊!”
“知道就好!看在要过年的份上,普天同庆吗,我也就不为难你们,赶快离开。尤其是那些穿着孝服的丧门星,全都给我立刻滚蛋,不然本少爷就让你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