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吕教习扔下的炸弹,孟约次日便寻上吕教习家门去,吕教习倒是在家,虽很忙还是抽出工夫来,与她坐下饮茶。待吕教习听孟约说她不欲去京城,更没曾想过要做什么官家女时,吕教习面上便带出十分抱歉来。
“信已递到京城,我那大哥素来办事利落,待追得信去京城,只怕他什么事都已经办妥。是我思虑不周,本该先问你,但却想着叫你惊喜,便收到京城回信才与你说。”吕教习搁下茶,忽地轻声一叹,又开口,“若是如此,待我回京,再与你周旋,若是周旋不过来,往后有什么不虞,便只管找我。”
也只能这样,不然呢。
孟约上门又是带了腊肉的,吕教习看到腊肉就头疼,还没跟孟约说腊肉的事,屋外吕教习的夫君卢昆阆人未到声已到:“撷英,你那学生又有腊肉送来,还当真是爱交束脩。”
卢昆阆进门看到孟约,一猜就是爱交束脩的学生上门来,孟约朝他行礼,他便坦然受下。卢昆阆倒坦然,孟约不好怎么称人,看向吕撷英:“先生,我该怎么称呼。”
吕撷英笑说:“他姓卢名昆阆,昆阆姑射的昆阆,你喊他卢先生便是。不然,你难道预备喊他师夫?”
一句话说得卢昆阆笑得仿如玉树琼枝在阳光下乱颤,简直满室生辉:“撷英这般促狭,会吓坏学生。”
“卢先生。”孟约乖乖再次问好。
卢昆阆颔首:“既然唤我一声先生,不能白占你便宜,去给她取一套《周天算经》。”
孟约:原来是个古代数学家。
“谢谢卢先生。”
吕撷英这时才得空说腊肉的事:“你可别找着机会就送束脩,先生可吃不下这么多腊肉。”
孟约点头,想的是就是想送,日后远在京城,山长水远的也不好送:“那您先忙,我回府去,待你归京,再来送您。”
一路回到孟府,管事道孟老爷已经起来,眼下正在书房,方才问起过她,孟约就也不歇脚地去孟老爷书房。孟老爷正在理账,见孟约来喊她先坐片刻,待他把这页看完再说。
待茶送来,孟老爷这页账也看完,大约是不知怎么起头,端起茶喝下去大半盏,孟老爷才斟字酌句地开口道:“年年,你与周文和的婚事怕是要不成,便是周家坚持,周文和只需不回鹿邑,拖上几年,急的便不是他,而是我们父女。”
孟老爷没同孟约说,他连去几封书信,甚至有意进京去劝周文和回心转意,但书信除头一封得到回复,后来再去信便如石沉大海。至于那唯一的一封回信,周文和自承有错甘愿受罚,却也没一丝一毫软下口风,往日情义,如今早已被周文和抛去了九霄云外。
“爹,你回府前,我便已从周家那里探听出来许多。”孟约看着孟老爷仍是一脸颓唐,原本想好的宽慰话,竟一句也说不出口,干干巴巴地只吐出这么句话来。
“年年莫伤心,为父必为你寻个如意良人,至于周文和……”按孟老爷的脾气,不至于要周文和的命,却也要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可如今,周文和是官身,又远在京城,孟老爷再想怎么着周文和,也只能收着手脚动他不得,“便当这世间,已无此人罢。”
这个当然可以,孟约万分愿意照做,但她还有个小疑问:“爹,若有一日,周文和回心转意,不管是为何回心转意,爹可还会同意我与他的婚事?”
孟老爷看着孟约,这个问题的答案,孟老爷早已有,只是孟老爷担心孟约放不下,看不开:“年年,便是周文和回心转意,为父也不会同意。”
听完孟老爷这句话,孟约才算放下一颗久悬的心:“我也这样想,想丢就丢开,想要又能捡起来的都是死物,人就该是你让我滚,我滚了,你让我回来,抱歉,滚远了回不来。”
本来孟老爷心情中神仙居住的地方,阆同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