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王醴花了两个时辰有余,张掖城宋则宜早急得坐不住,幸而王醴适时归来,不然他们就要出去找人了:“御史……啧,这么多。”
食物有了着落,哪怕还是生的,心里也安稳许多。他们没有锅,只有用来储水吃饭两用的铁皮缸子,把一只鹅处理干净,直接用配刀剁成块同南瓜一起煮上,也顾不得能不能这么煮,煮出来好吃不好吃。一冒出熟透的香气,撒点盐三人就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吃起来。
虽很烫,但滚烫的食物下肚的那种饱足,使得人浑身都有了热度与力气。他们三人吃完,另又起锅给卢宕煮了点,还煨了个鹅蛋。虽不知卢宕什么时候醒,但人伤得这么重,万一半夜醒来,显然得有点东西垫肚子。
他们的工夫没白费,凌晨时,卢宕睁开了眼,天光还未白,王醴他们怕把敌人招来,生火造饭都小心了又小心,自然不可能点灯火。但就着天空的一点点微微亮,卢宕看到有人影在他面前晃:“谁?”
“督察院王醴,奉旨前来查案。”
掸月道长同卢宕说过军中有敌国安插的间谍,因而卢宕缓了缓,还是反应过来:“王御史,内菲战事……”
“我军大败,伤亡粗略估算逾十万人。”
卢宕痛苦地闭上双眼,这种痛,远比背后的血肉模糊更刻骨万分:“是我之过。”
卢宕在掸月道长的安排下,随右军护军在内菲迎敌,不想护军意外身亡,由上轻车都尉接替右军护军主持战役。那上轻车都尉……卢宕此时只恨自己当时没一刀将其斩落,也好过现在牵连十万同袍。
“余事且不提,先吃点东西,养好精神罢。”幸而武夫身体皆好,卢宕又年轻力壮,若不然,受卢宕那样重的伤,不说一命呜呼,也起码不会这么快醒来。
“多谢。”卢宕虽一点胃口没有,但还是慢慢地将一铁皮缸子肉炖南瓜吃得干干净净。再次清洗伤口换药后,卢宕复沉沉睡去。
王醴看着沉睡的卢宕,眉头皱紧,久久无法舒展。他不可能在战场上扔下卢宕,但此地又不是长留之地,宋则宜道:“御史,我们是否应当先与随行护卫的官军汇合?”
“我留了记号。”如果还有活着的,会循着记号找过来,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他们要早做打算,干坐着未必能等来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