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想不到秋女侠有如此的想象力。自古艰难唯一死,秋女侠视死如归,谢绝了朋友逃生的规劝,又何必怕那三千六百鱼鳞刀?”王之峰语调里带了讥讽。
“你们!”秋瑾怒视着眼前这位神态从容的汉子。
“开个玩笑,女侠勿怪。我家将军久慕鉴湖女侠英名,在统军南下的路上听说了安庆之事,意识到女侠危险。特派我们几个急赴江浙前来营救。哪里有什么解押朝廷邀功之说?女侠勿虑,我们这就去广州。大帅说,女侠怕是在浙江难以立足了。不妨先到广州避一避风头。留着有用之身,且看天地翻覆。”这一段话却是真真假假,令秋瑾难辨。其实,王之峰一行是到了绍兴才知道了秋瑾名震江浙,是个大大有名的人物。也是在绍兴,王之峰获知安庆出了大案。才明白了龙谦营救秋瑾的计划由来。但却被新的迷雾笼罩了,龙司令如何知道秋瑾的身份?又如何知悉徐锡麟谋刺恩铭?为何不管徐锡麟而单救秋瑾?这一连串的谜团令王之峰百思难解。
清军围大通学堂抓捕秋瑾时,王之峰就在观看的人堆里。目睹秋瑾被押解至县衙再未出来,心知她定是被拘押在县牢了。王之峰对于劫牢救人并不发愁,他带来的都是特别行动队的高手。从一个县级牢房救个把人毫无难处,难的是如何安全撤退。所以。王之峰的人立即行动起来,购买衣服,勘察地形,选找隐蔽房屋,租用船只,高效率地运作起来。
好在一切顺利,晚上的行动只杀了一个突然出现意图报警的牢子,没有惊动他人,天明时分,报告城门正常的部下接应他们顺利出了城,上了运河边租来的一条粮船。
从悬崖边上回到安全的地方,即使如秋瑾这样雄豪性格的人心境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对于死亡突然恐惧起来,真有再世为人的感觉了。
“请女侠放心,我们已做了周密的安排,到前面我们就弃船上岸,大帅说您会骑马,我们骑马走陆路,一路都会有人接应,到了临山卫,我们上海船直赴广州。等浙江官府被惊动,我们就在海船上了。”
“一切都听王先生安排吧。”
在曹娥市北约十里的一个地方,粮船悄悄靠岸了,换了男装的秋瑾与几个精悍的男子下船,那里已经有人接应了,他们一行十人分作两拨,上了战马,一路向东,天亮时分已过了上虞,在一个小镇打尖后,继续赶路,中午时分便到了曹娥市,一直陪着秋瑾的王之峰安排秋瑾住在一家小店,等待海边的消息。
曹娥市一片祥和。秋瑾住在单间里,王之峰似乎出去了,左右隔壁各住着两个汉子,这些身形剽悍寡言少语的汉子非同一般,秋瑾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她隐约感到,在这帮神秘的山东人手里才是安全的。
傍晚时分,王之峰回来了,带了一包干粮,“秋女侠,将就着用点饭吧,官府已经开始搜捕,你就不要露面了。饭后要化一化妆,以策万全,然后我们即启程出海。”
秋瑾吃了半张烧饼,喝了一碗开水,跟着王之峰出了小店,踏着薄暮纵马向东,到了一处海湾,那里停着一艘小船,王之峰和两个士兵陪她上了船,另外两个汉子却留在岸上了。
“他们不跟我们走吗?”秋瑾问王之峰。
“他们还有其他任务,护送到这里,任务就完成了。”
“你们大帅不是在山东吗,干嘛去了广州?”
王之峰粲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军事秘密,我也不晓得。我的任务就是保护您到广州。”
不远处出现隐约的灯火,然后一艘海船的轮廓出现在眼前,小船靠上去,大船上放下了绳梯,一个汉子首先攀援上去,王之峰对秋瑾说,“爬上去,没问题吧?”
秋瑾没说话,抓住绳梯奋力向上攀登。
七天后,秋瑾已经在广州沙面了,住进了一家民宅里,她确信这帮人确实是专程来营救自己的,但这一切犹如梦幻一般,让她疑团重重,难以求得答案。
秋瑾仍然没有绝对的自由,她不能走出院子。王之峰手下的那两个汉子在,又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女人操着山东口音,男子却是一口广东腔,很不好懂。那个女的似乎是医生,而且懂西医,她要给秋瑾检查身体,被秋瑾谢绝了。
“你们既然救我,为何将我软禁于此?”秋瑾问王之峰。
“秋女侠勿怪。这是大帅的吩咐。等大帅到来,您去问他好了。”王之峰总是一副微笑模样。
“他在哪里?”
“大帅正在回广州的路上,很快就到了。一切的疑问,女侠见了大帅自然明晓。”
秋瑾希望看到书报,王之峰派人买回来一叠最近的报纸。
这一看便让秋瑾发了火,“原来龙谦又镇压了钦廉起义!真是人面兽心的东西!我不要他救我!立即放我出去!”
“你不能这样骂俺们司令!人不可以不懂得知恩图报。”听了广东男子的“翻译”,派来陪伴秋瑾的那个长相妩媚的女人说。
“龙谦甘愿做鞑子鹰犬,与我四万万汉人为敌,不是人面兽心是什么?你去问问他,可记得自己祖宗是谁?”秋瑾将报纸摔在了女人脸上。
难怪秋瑾发怒,报上连篇累牍报道了第五镇钦廉之战的消息,黄兴下落不明可能已经战死的消息深深刺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