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无邪回到小茅屋不久,外面就响起旺来的叫唤声。
随即宋玉屏就出现在了门口。
她玉手撑着小伞、穿着一袭紫色飘逸的长裙,亭亭玉立于微风细雨之中,别是一番清新迷人的景致。
只不过宋玉屏的玉容,却似乎带着几分不悦,小嘴嘟囔着,一看就知道正生着闷气。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任无邪走过去替宋玉屏的小伞拢下,拉她进屋之后,再又撑开。茅屋里面,毕竟残破,多有屋漏之处,幸亏雨势不大,否则雨水早已积了一地。
宋玉屏就仰起头,四处的看了看漏水的屋顶,好半晌才幽幽叹道:“无邪哥哥为什么要拒绝父亲的好意呢?出人头地,不是一直都是你的理想吗?”
任无邪哂然道:“我这不是舍不得与你分开嘛。”
“可是无邪哥哥为了我,却放弃自己求学、变强的机会,以后屏儿一见了你,就会满心愧疚,再也高兴不起来了。你就听我一句劝,去稷下学宫,好吗?不论你去青州几年,屏儿……屏儿都是会等你回来的!”说到最后一句时,小脸已是羞得通红,眼睛斜斜的望着地面,不敢正视任无邪。
茅屋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只听到细细簌簌的雨声,还有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这三年来,任无邪还是第一次如此明白清晰的,听到宋玉屏向自己表露心声。
“好,我答应你!”任无邪沉吟了半晌之后,忽然下定决心,道,“等我从稷下学宫毕业,便即刻回来,向宋家族长提亲,屏儿定要等我!”
最近这三年,宋玉屏和他走得很近,常常私底下幽会、聊天。
如果任无邪并没有恢复上一辈子的记忆,他或许会因为自卑,而不敢与宋玉屏攀谈,但拥有了二十四年人生经历的他,自然可以做到荣辱不惊,洒脱相对。
这些年,在和宋玉屏的交往中,任无邪渐渐的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心地善良的美丽女孩,已然滋生了淡淡的情愫。
三小姐对他而言,就像是仇苦之下的一副调和剂,孤独之中的一丝温馨和甜蜜。
如今,他已经十六岁了,宋玉屏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美丽动人,据说这两年,上宋家山门来提亲的年轻俊彦,多如过江之鲫,但却全被宋玉屏给一一回绝。
任无邪是隐隐知道三小姐的心意的,今日更得佳人亲口告白,若非因为自己身份低微,门户悬殊,他肯定是会迫不及待的,去向宋家族长提亲!
可惜现在,还远远不是时候!
任无邪自己比谁都清楚,想要配得上这位宋家的千金小姐,他除了自身的修为实力需要增强之外,还欠缺一样东西,那就是权势。
如果一辈子都窝在宋家,他实难建立起自己的一番势力,若到时候两手空空,向族长提亲,必然会遭到各方各面顽固长老的反对!
而这一次下山,去大齐帝国的首府青州城,对任无邪来说,无疑是一个大展抱负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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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连绵,一连数日。天色方霁,任无邪便悄然离开了宋家。
他这一趟下山,宋廷亲自送至半山亭。
任无邪倒是很奇怪,宋廷不但没有为难自己,逼迫自己与宋玉屏断绝来往,相反,他竟还送来一口质地上乘的乌木剑,此外还有一些珍贵的药丸,如气血回复丹、还魂大补丹之类,每一颗都是价值不菲。
宋廷关切之情流露言表,如同至亲长辈,这倒是让任无邪有几分受宠若惊了。
唯一叫任无邪遗憾的是,宋玉屏并没有前来送他。
也许是这丫头自欺欺人,自以为不来相送,便不会尝到离别之苦了吧。
宋廷走后不久,天空便有鹰王盘旋而下。
任无邪心中一喜,伸出左臂让海云雕抓立。本来按照任无邪的意思,是想带着鹰雄或者鹰明上路的,但这两只小雕,都起码要再过一年才能成年,因此便让他们留在了宋家。
由他们代替自己陪着宋玉屏,想来她心底里就不会太过孤寂、落寞。
在鹰雄的脚上,任无邪发现了一个信筒。看那细腻的捆绑手法,就知道是宋玉屏的杰作。
信筒里面,有一张纸条,清清秀秀的写着几个字:“一天讲一个笑话,可不许赖,写下来,让鹰王传回。”
任无邪不禁为之莞尔。心底里,同时涌现出有几分酸楚和苦涩,但更多的是激昂奋发的斗志。
相聚的灯火长燃着,熄灭在离别的刹那。
再点燃时,它将拥有无限的光明与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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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安集市。
这并非是任无邪第一次下山,他有时候中午睡醒,兴致来了,便就会跑到镇上,替宋玉屏买些小玩意。
当然,他的以前行程,也仅止于乐安集市。再远的地方,却是没有去过。
这一回,任无邪在集市上挑了一支精致的和田白玉发簪。
这是任无邪老早就看上的,只不过以前身无长物,所以想买也买不起。今次兜里倒是有钱了,宋廷临行前,可是又塞给了他不少通行宝钞。
出了乐安集市,人迹稀少之处,任无邪才吹了个口哨,唤鹰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