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攘一番后,王世充介绍左方首次两席身穿将服的男子,一叫张镇周,另一名杨公卿,乃他倚为左右臂助的大将,地位比之郎奉和宋蒙秋要高,驻守外防,向与各方义军作战。
凌风问道:“刚才听王兄你说,似乎近期要与李密交锋了?”
王世充诡异地一笑道:“不错。李密的军队马上就能到城中肆虐一番了,或许我们还会看到天津桥上的大乱。”
凌风讶异,据他所知,王世充与李密交手,从没有赢过半场胜仗,而他之所以仍能立得这么稳,凭的是洛阳的四面十二门,门门都是关口,内则层层设妨,外则长堑围护,又有天然屏障的坚城。以他谨慎的性子,会放任瓦岗军入内么?这是什么计?诱敌深入,关门打狗?还是引狼入室,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王世充捻髭微笑道:“刻下李密势大,已成我等公敌,如果他拿下洛阳,便等若半壁江山落进他的口袋去,想必明兄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吧?”
凌风见他骤然扯远,心中纳闷,这才回过神来,他是南方天下会的霸主,与原著中孤身来投的寇仲完全不同,王世充总要摸清他的来意。因为明面上两人虽同为隋臣,但三岁小孩都知凌风仍是彻头彻尾的强盗头子,与李密才是一路货色。他的立场很重要。
想明这点,他配合着道:“李密南结襄阳,西犯东都,自与我天下会势不两立,王兄勿疑。”
他的话模糊,但在场均是人精,无不准确把握其涵义。
天下会已经北扩至湖北江陵,首当其冲的是襄阳,李密要攻洛阳势必会与西南朱粲的迦楼罗军、襄阳的钱独关结为联盟,至少订下和约,双方必有龃龉,而由于李密与宋阀之前的约定,凌风更没有乐见他拿下洛阳破坏天下会与宋阀间和谐大氛围的理由了。
王世充正容问道:“明兄以为李密军风如何?”
凌风不料他有此问,答道:“士气高昂,军纪严明。”
张镇周叹道:“会主所言不差,李密的蒲山公营在天下叛军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劲旅,其之所以成功,一者军士均为层层选拔的壮士,个个骁勇擅战,二者待遇优厚,行军途中基本可以做到秋毫无犯,在百姓心中印象良好。相较之下,我朝将士就要差上许多了。”
凌风心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隋廷现在烂到骨子里了,各地义军胡作非为,入室*的虽有,但绝没有朝廷那些溃军败军放肆的厉害,在那种大环境下,许多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牲,可恶之极。
杨公卿补充道:“三者,就在于李密此人用兵如神了。自他加入瓦岗以来,无一败绩,由此可知其过人之处。”
凌风笑道:“那么王兄显然是要从此三点入手,在今夜收拾掉李密了?”
他已知晓王世充的全盘大计。
李密的军纪再好也不能约束到来投的豪帅身上,这些一方豪强在当地哪个不是土皇帝,桀骜不驯,岂会听他的真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那样部队都喝西北风去?说到底,他们还是缺钱。没钱,指望他们讲什么素质?
王世充显然打的就是这些人的主意,要借他们之手打回胜仗,在大胜前又要借他们的手来激发洛阳军民对瓦岗军的义愤,团结一致地守城。
如今洛阳观望双方大战的有,但更不乏想密谋献城以为晋身之阶的,对于他们,王世充能拉拢就拉拢,不能拉拢就拉倒,他要走的就是军政府的路子,只要牢牢控制兵权,谁能动摇他的地位。
王世充苦笑道:“说要收拾李密,那王某可有点托大的味道了,此次能奸灭他的先头部队,就算万幸了。”
他这行为形同玩火,稍有不慎即会**上身。尚归他统管的有偃师为防线阻隔着瓦岗,时机若把握的不好,反把李密的大军引进来,那他可就亏大发了。
他肯如此行险,说明最近的战局确实不乐观,洛阳军民绝不会认为一个屡战屡败的废物做主人。
凌风表态道:“王兄既有定计,必能旗开得胜。若是李密亲至,王兄可放紫色烟花为号。”
他已有心理准备被这老狐狸利用了,那会儿宋鲁等人的劝说无非也是此意,李密早给他划入了死亡名单,今天来是死,不来也是死,唯有多活几天的优待罢了。
王世充喜道:“有明兄这句话,王某的心可放回肚里去了。”
凌风客套一阵,就出了厅,心里如明镜一般,王世充这厮在这关键时候仍把几个心腹大将带在身旁,就算不是有了万全准备,也必有**成把握不会捅出篓子。
到了走廊,恰见一个丫鬟在东张西望,他上前道:“姑娘可是在寻区区在下?”
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那丫鬟吃了一惊,随后连忙点头道:“你是明公子吧?我家夫人有请。”显然见过他的面。
凌风也不问她家夫人是何许人也,便让她带路。
进了东厅,这个厢房较西南两厅都要小上许多,但室内仅有几人,就显得很空旷了。
凌风的目光先投往右侧近窗的位置。
一个窈窕成熟的女子姿态优雅地坐在一张檀木雕花靠背椅上,丰胸柳腰,体形婀娜,妙不可言。她穿着一件淡粉红色的水衫,秀发高高盘起,髻上横着一枝玉簪,昭示着已嫁为人妇,只能看清个侧面轮廓,修长的睫毛,长长的凤眼,微黄的灯光中映衬着她脸颊晶莹如玉、洁白无瑕,似是一朵娇艳的牡丹花。
那丫鬟见状,不由佩服他眼光犀利,一下子就找到了正主,道:“公子,这便是我家夫人。”
那女子别转俏脸,微仰螓首,绛唇轻启道:“今日得见明会主,无垢何其幸也。”竟然是李世民的正妻长孙无垢。
当然,若非为了见见这位名传千古的贤后典范,就从双方的敌对立场,凌风也不会亲来。
这时凌风瞧清她的面容,眼亮唇红,脖子修长而白嫩,且很丰腴,并不如婠婠、师妃暄等女让人一见惊艳,但似乎天生有种贵气,端庄而知性,眼中两泓秋水流转之间将女人的风情尽散,要多动人就有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