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名的小心谨慎,在高拱看来却是一种拘谨,心中不由更为满意,面对上位者拘谨一些,何尝不是一种保身之道呢。
“沈崇名,这个名字不错,你是哪里人氏?”高拱依旧是那么的慈祥。
“回大人的话,学生浙江绍兴人。”面对高拱,沈崇名不敢油嘴滑舌,生怕引起他的反感。
“绍兴,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啊,家中父母可好?”由浅入深,混迹官场二十载的高拱对于这样的手段可谓纯熟,若是寻常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学子定然会渐渐失去谨慎之心,这样一来暴露本性再所难免。
但历经后世大学历练的沈崇名却不会进这个套,高拱不可能会闲着没事把自己喊来拉家常,他这么做一定别有目的!想到这里,沈崇名更加小心起来。
闲谈半天,高拱的问题渐渐尖锐起来。“国子监旨在为朝廷培养有用之才,故而监生不但要勤奋苦读,更要时时关心朝政,你对当今朝局可有什么看法?”
听到这个问题,沈崇名便知道高拱动了真格的,心中不由为难起来。这个问题说好回答也好回答,说他不好回答他还真是很不好回答。
试问当今天下,就连三岁孩童都知道严嵩把持朝政,而且也知道这人完完全全是个奸佞之臣,更知道久居宫外的裕王胸怀大志和严嵩针尖对麦芒势同水火,而高拱作为他的授业恩师,必定也对严嵩一党恨之入骨。
最简单的回答就是站在裕王一面痛斥严嵩专权误国,这样一来必定合乎高拱心意。但是,这样做的话就有巴结的意味了,看高拱的样子不想是喜欢这一套的人,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极有可能引起他的厌恶,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思来想去,沈崇名还是决定对这件事不发表评论,这样做的话虽然可能失去了讨得高拱欢心的机会,但是也不会惹得他厌恶,是个明哲保身的好办法。
“大人,学生初来乍到,在家之时也只是闭门苦读,对朝政之事了解不多,实在是不好做出判断。”沈崇名满脸羞愧地说道。
高拱微微点了点头,笑道:“这样啊,那日后你可要多下些功夫了解这些事情了。”
“学生明白,日后必定用功。”沈崇名松了口气,他没有生气的意思,那就是自己做对了。
“好了,课业繁忙,你这便回去吧。”高拱端茶送客,沈崇名急忙告退,心中着实轻松不少,万幸没事,看来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沈崇名走了,高拱去坐在那里仔细的品味起了刚才两人间的对话,良久,忽然笑了起来,这沈崇名果然是个人才。
沈崇名虽然自以为自己那个不算回答的回答没有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高拱细细回想一番却品味出不同的意味。
若说他不知道严嵩专权误国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也不可能不知道裕王和自己对于严嵩的态度。
现在给出自己这么一个回答实在是妙不可言,虽然没有明确的给出答案,却已经是给出了答案,那边是站在裕王一方。但此子谨慎小心,小小年纪竟然也懂得慎言二字,今日的谈话若是传到严嵩耳中,料他也拿不住什么把柄。
不但如此,沈崇名更不是自己厌恶的那种善于巴结上司的人,看来有机会应该好好照顾他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