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不该让她吃苦(2 / 2)

迟疑间,见花泽言已然抱着筱薇上车飞快离开。

“尘,我们回家好不好?”沈雪茹咬了咬牙,她泪眼朦胧,也不知道怎么再说,看得安逸尘心疼,咬咬牙,终究还是没有追出去。

她额上缠着厚厚纱布,纱布上隐约的有点点红梅。这样一来,好似她的脸看起来更小了,两弯眉像是远山黛,紧闭的眼睫是黑漆漆两弯弧线在白皙的脸上映衬分明,一张小嘴在昏睡之中依然紧抿着,她安静的睡颜恍若是秋日月下的池水,静谧而又澄澈,面色皎皎如玉只是略带了一层惨白,豪华病房里非常的安静,只有那些仪器在滴滴答答的响着。

天色暗的很快,方才窗外还像是五颜六色打翻的颜料桶,而此刻阳光却已经没入了云中,只在云朵的周边镶上精致的金黄丝线,勾勒出万千动人的姿态,病房里没有开灯,临窗站了一人。只看到他的背影,是颀长而又秀挺的,窗外的微光将他的周身映衬的有些朦胧,半低了头,一手撑在窗台上,一手却是无意识的在窗户上一下一下的划着,那一只滑动的手,精致修长,纹路整洁而又干净,再向上看,就看清那人眉眼。

眉是长眉,飞扬入鬓那一种,眼睛很黑很深,总是看不到底。胳膊上带了伤,却不显狼狈,反而添了几丝狂放和匪气。

但此刻,他眉却皱着,眼底有些微的挣扎。

今天的婚礼是散了,还有那么多的宾客要安置,可她未曾醒来,他怎么敢离开?

想到她,就转过身去,放轻了脚步走到她的床前,她下颌尖巧,弧线极美,却有些过于消瘦,两腮失了丰盈,有些微微的凹陷,他伸手比了比,他一个巴掌几乎就遮住了她的脸。

他执起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盛满了温柔,想起她所受的苦,心里就钝钝的痛。三年前,他应该不顾一切带走她的,哪怕不要那兄弟情谊,哪怕在家族里再无立足之地,他都该带走她的。

白天抱住她在车子上的时候,他的手掌量了一下她的身体,比起三年前,瘦了足足两圈,甚至她突兀的骨骼都硌的他身上疼。

她这几年怎么过的?她吃了多少苦?她受了多少罪?她流了多少眼泪?她看了多少冷脸?她挨了多少打骂?她绝望过多少次?

他已然知道,却不会再对她提起。

她的手已经没有从前那般细腻滑润了,手指腹那里有着淡淡的薄茧,他的指尖摩挲过去,一下一下,心也一下一下的抽痛了。

她身上穿着干净的睡衣,是他帮她换掉的,换衣服的时候,他看到她背上有陈旧的伤痕,两条原本光洁如玉的修长小腿也有着经年留下的伤痕。

他又想到,她那些年在工地上做小工,脏活累活都干过,他忍不住鼻腔有些酸,她也是个千金大小姐啊。

可是那几年,他养尊处优高高站在云端,她一个柔弱娴静的女孩子却被人踩在了泥泞里。

曾经的记忆有时候就会模糊了,他细细的想,印象里,她总是一身优雅,或是上楼上房,或是在厨房里忙碌,安安静静的,所以,他怎样联想,都无法将这个最喜静的女人和那个做粗活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可是偏偏她就是过着那样的生活,而且煎熬了整整三年。

他犹在沉思,却传来低低的叩门声,花泽言放开她的手,转身走到门边拉开门出去,低低问道:“何事?”对面的人有些着急的神色,却也低低回道:“泽少,反正婚礼也搁置了,不如您就听老爷夫人的话先回去吧,先安置好老爷跟夫人,您这婚礼,迟早要举行的不是?这也是两全其美的办法,老爷夫人这会怕拖不住了,你看。”

花泽言抬手制止他再说,他缓缓踱步,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天际是暗蓝色的,远处的山峦层峦叠嶂,像罩在蓝色的薄纱里,他点了一支烟,默默的抽完,又点了一支,抽了一半,方才开口:“安逸尘呢?”

“哦,对了,这正是我要跟您汇报的事情,安先生原本是跟安太太回去了,可是现在他正在门外,说要要见顾小姐,被我们拦下了。”

“想个办法把他忽悠过去吧,绝对不要让他见到薇薇!”花泽言有些烦躁,一手半撑在墙上,一手夹了烟送到嘴边,微微偏头狠狠抽了一口,才眯了眼睛,吐出一串烟圈:“祈凯,爸爸那里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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