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不想要爱了。”
“那么,你的愧疚,又是因为什么?因为他喜欢你,而你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感情,还是,你也对他心软了呢?”
黛娜一语中的,筱薇反而怔了怔,等了等,她眼底有些迷茫的神色轻轻摇头;“我不知道,黛娜姐,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曾经对我那样不好,我是早已对他死了心,而且,我有了花泽言和孩子,和他更是不可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时候看着他那样落寞的神情,我有时候看着他笨拙的待我好,笨拙的讨我的欢心,就那样纵容我所做的一切,我心中却那样不好受。”
“筱薇,也许,也许你心里还有他的位置。”
“不,不是这样的。”筱薇又轻轻摇头,她低低的声音哑哑的,清晰响起:“我看着那样的他,就好像是看到了五年前的我,那时候的我,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待在他的身边,努力讨他的欢心,但他总是对我的一切置之不理,还经常恶语讥讽,就像是今天的我对他一模一样,我有时候一想起我那个时候的心痛,我就会想,现在的安逸尘,他的心会不会跟那个时候的我一样痛。”
黛娜渐渐有些了然,心中却是忍不住恍惚走神,裴滓晨如今这般伤她,有朝一日,会不会也风水轮流转,他像是安逸尘这般受尽冷脸不得得偿所愿?她为自己冒出这样可笑的念头而自嘲冷笑,安逸尘和裴滓晨完全不是一类人,他有多么的残忍和狠心,没有做过他的女人,根本不会明白。
“黛娜姐,你知道吗?就是因为我尝过那样的滋味儿有多么的难熬,因为我知道那一种被喜欢的人忽视厌恶的感觉是多么的痛苦难捱,所以,我那个时候很恨他,我一边折磨他,一边却又无法不去同情他,有的时候,我看着他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里,不敢和我说话,小心的打量我的神情,为我一句话或者一个表情惴惴不安,有时候他想对我发怒,却在酝酿许久之后颓然的转身离开,那一幕一幕场景,我就像是在看着我自己一样,以前爱着安逸尘的顾筱薇,不也是这个样子吗?
黛娜拿了纸巾给她,筱薇接过来捂在眼睛上,黛娜在温暖的阳光下看着她的泪水将洁白的纸巾打湿,她想到自己现今的处境,亦是忍不住的心酸,顾筱薇得偿所愿了,而她黛娜该怎么办呢?
“筱薇,你不要再自责了,感情的事,原本就无法人为控制,如果人可以操控自己的心,那么这世上怎么还会有那样多的痴男怨女?你是个善良的女人,虽然善良让你受尽委屈,可是总有一天,你会有福报,相信我,筱薇,你会幸福的!”
黛娜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指有些凉,在她的掌心里微微的发抖,她们同病相怜,但顾筱薇却比她幸运,有两个这样优秀的男人爱着她,有人愿意一辈子等着她,承诺自己一辈子都是她的,有人用蹩脚笨拙的方式爱着她折磨着自己,而她黛娜,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忍住泪意,努力的微笑,她现在选择了离开,虽然不会像在他身边那样痛了,但是,她觉得自己的日子也过得麻木了。
“是,我是会幸福的,黛娜姐,我也不信,人总不会一辈子倒霉吧?我也总不会一辈子都这样命苦,筱薇的眼泪渐渐止住,她轻轻拥住了黛娜,眼睛晶亮,她缓缓开口,贴在黛娜的耳边低低的道:“黛娜姐,你也会幸福的,相信我,你和乔先生,终也会像我和花泽言这样幸福的。”
黛娜知她在安慰她,却也努力的笑道:“嗯,我信你,我也打扰了你这么久,你是孕妇,孕妇大过天,该好好休息了,你呀,身体不好又流过产,这俩个宝宝能保住都是幸运,所以啊,你要更养足精神,我先出去看看厨房的菜做得怎么样了,这几天可能会叨扰你,在你家住一阵子,你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叫我。”
“我知道的,我才不会对你客气,你是我的好姐妹。”
筱薇笑的干净而又单纯,黛娜也笑,她重重抱她一下,凝重说道;“是,你也是我的好姐妹。”
她们相视而笑,却觉这世界还不完全都是绝望和冰冷。
黛娜转身向外走,筱薇缓缓向下躺去,她肚子里的小安安乐乐实在是太调皮了,总是让她这个做妈妈的太辛苦,筱薇甜蜜的埋怨着,小心的翻转了一下身子。
她伸手欲拉被子,小腹却忽然一阵的抽搐,紧跟着身下就有一股暖流汹涌而出,筱薇一下子脸色发白,她虽然做足了功课,知道这是羊水破了要生了,可是这才八个月不到,应该是早产吧?筱薇被吓得心脏狂跳,一波一波的疼痛逐渐的袭来,她脸色越发的白了,却还是镇静下来,额上冷汗直冒,她的手都在抖,黛娜见她这个样子,心里知道怕是要生了,连忙出去喊人。
就是因为薇薇这个孕妇身体比其他产妇都弱的原因,早在一个星期之前,所有的产科大夫花泽言就安排在家里了,所以没多大会儿大夫们就都聚集到了屋里,筱薇隐约看见了花泽言跟小M几人的身影,但是他们都被大夫推了出去,屋子里只有仪器的响声,跟戴了白口罩的大夫,筱薇只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泡在了沸水之中一般,疼的难受,她蜷缩在床上,手指无意识的碰触到脖子上挂着的戒指,那是她和花泽言的情侣戒,冰凉的触感,似乎一点点的挽回了她的理智,她听到花泽言在门外跟大夫商量着着要进来的声音,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又看见了花泽言的身影,他在叫她的名字,可是被大夫们听到医生护士纷乱的说话声、还有手术机械碰撞的声音掩盖了,筱薇觉得自己的眼皮却是那样的沉,怎样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