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怎生负得当初约 (4)
闻莺只顾低头倾诉,丝毫未发现我神色有异,接着道:“可是,邑谦,就跟疯了一样,当晚,一连杀了两名随从。我心内虽知,但又能说些什么,只能暗自垂泪,任由他疯去。”
“因着锦娘管得紧,邑谦根本无法接近墨荷,只能任由锦娘一次又一次将墨荷送至清平王府。我与他都知道,墨荷每次去是做什么。墨荷每留宿一次清平王府,邑谦当晚不是灌得死醉,就是外出**不到天亮不归。我根本劝不了任何话。而且,我于他身份特别,主仆不是主仆,侍妾不是侍妾,我也无颜开口。”
我苦笑,别过自个的脸,看向窗外。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墨荷的殊颜,天下罕有,又有几个男儿能不沉沦? 只是,这番话,如今十四再听来,因何还要介意?!
“但,就在我与邑谦都以为无望时,十四,竟然挺身而出。十四并不知个中内情,却凭着一腔女儿热肠,要以己身换墨荷。更,始料未及的是,那个钱镠居然应承了!就在邑谦狂喜不已,以为从此不论是锦娘还是吴越之君,均奈何不得他与墨荷厮守时,情况,突然悄悄起了变故。”
我似有几分明白,面色,渐渐惨白。
“没想到,钱镠,竟对你动了真情。而墨荷,虽跟着我们同行,其心意,却因着这份真情,陡然改变。十四可还记得闻莺说过,女子之心,曲若流水?”
我颤声道:“姐姐何意?”
闻莺抬头看我,逐字逐句道:“墨荷在得知钱镠竟真的同意要以十四易墨荷,接你入宫,对邑谦,即刻冷若寒冰。自此,她心内,日思夜想的,只有一个人。”
我身子晃一晃,闻莺说什么?!
闻莺重重点头,再道:“是,那一刻,墨荷始知自己,已不觉中移情于君王。”
“闻莺承认,钱镠,无论权位、心机、谋略,邑谦无一能及之一二。但,闻莺虽读书不多,亦知礼义廉耻,亦知女子应从一而终的古训。闻莺不明白,墨荷,不过是一青楼名妓,残花败柳之身,能得到邑谦的真情非但不感,朝夕间,竟能贪慕权贵,喜新厌旧于他人!难道就因其是绝色,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你可知,邑谦闻心内何感?一个男人,明知自己不及对手,而自己心爱的女人,也移情于斯。那种羞辱,兼切肤之痛,深可入骨,闻莺难以言出。邑谦的性子,本就放诞,自此,越发不羁。对墨荷,除了折磨,复是折磨,非打则骂,要么就是疯狂地凌虐。可怜一代绝色,遍体鳞伤,无一处完好。只有闻莺知道,邑谦的心内,与之一样痛。”
“可是他的性子太偏执,根本学不会低头,更遑论放手。就这样,眼看着,墨荷快要被他折磨的不行了。忽然,又一天,等我外出归来,邑谦竟然说,他要放了墨荷。我当时不知有多高兴。可是,接下来,邑谦却告诉我,他已征得其父同意,并上报朝廷,要将墨荷以大梁美人的身份献给钱镠。我真的以为他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