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节:借医问政(1 / 2)

“元丰末年,司马光秉政之时,复行差役法,为期五天。所有朝臣都认为时间过于紧迫,唯有当时的知开封府蔡京在雷厉风行,不顾实情将开封地区各县的免役法改成差役法。随后蔡京到政事堂(宰相办公之地)邀功行赏,对宰相司马光诉说自己的政绩。司马光喜不自禁,竟然说‘使人人奉法如君,何不可行之有!’,绍圣元年,章惇为相,蔡京又转而助章惇推行新法,其首鼠两端的人品可见一斑。若说交情,我马华和他蔡元长还是有些,不知公子为何问及蔡京之事?”马华有些纳闷,若说此事王诩先遣自己入京,交厚东西两府还算是情有可原,而且那夜曾肇对他的诗词字画也是赞赏有佳,走枢密使曾布的门路,显然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为何问及这蔡京这个品性不端时常遭受台谏弹劾的翰林学士。

其实,对于北宋朝即将迎来的皇帝宋徽宗和蔡京以及六个断送北宋基业遭到后世唾弃的权奸,王诩心头并没有什么万全的对策,究竟该是趁他们与羽翼未丰之时用非常手段剪除还是加入他们,借着昏君佞臣的胡作非为,顶着权奸的骂名在末世的北宋来一场大破而后大立的惊世变革,延续天水朝的数百年江山。王诩心头没有底,他看着眼前这个堪称智囊的男子,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马先生,邵牧有一难题还望马先生不吝赐教。”

“公子请讲,马某知无不言。”

王诩斟酌了一番,“若我知道一个人即将身患重疾而不愈。敢问马先生,我是为其除疾在未现之时,还是让其疾凸显,再为其除之?”

“当然是趁早帮他啊,万一疾病发作,人死了怎么办?”夏淮忍不住抢白道。

马华伸出手去,搭上夏淮的脉搏,做出噤声的手势,测量了好一会,才煞有介事地道,“夏淮小弟常年出海,这风寒入肺,已侵入手少阳经,这手臂当除去,若久不除,恐怕生命危矣。”

夏淮嘻嘻笑笑地并不拿马华的话当一回事,“我身体好着呢,马先生莫要哄我了,莫不是听我诩哥说了他能看病,你也想试试。而且,手臂除了,这以后还怎么出海啊。我不信。”

马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马某当然是说笑的。公子你可见到了,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判定他人有疾,招来的无非是一阵非议。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以当年扁鹊之盛名,蔡桓公犹自不信。何况公子呢?”

王诩沉吟半响,又道,“若带其病发,恐怕事态就难以控制了。”

马华当然知道王诩不是和自己谈论医病的事,虽说王诩时常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但是他也不认为王诩什么事都会。所以,他判断王诩在入京之前,问及蔡京一事之后忽然说到了这个问题,很可能是他推测了今后的朝政之事,所以借医病隐射之,“公子有经纬之才,为何如此不自信呢。若公子除其疾于未现之时,公子之才有从何能够体现出来?不知公子可知这样一个典故,魏文王曾求教于名医扁鹊:‘们家兄弟三人,都精于医术,谁是医术最好的呢?’扁鹊:‘大哥最好,二哥差些,我是三人中最差的一个。’魏王不解地说:

‘请你介绍的详细些。’扁鹊解释说:‘大哥治病,是在病情发作之前,那时候病人自己还不觉得有病,但大哥就下药铲除了病根,使他的医术难以被人认可,所以没有名气,只是在我们家中被推崇备至。我的二哥治病,是在病初起之时,症状尚不十分明显,病人也没有觉得痛苦,二哥就能药到病除,使乡里人都认为二哥只是治小病很灵。我治病,都是在病情十分严重之时,病人痛苦万分,病人家属心急如焚。此时,他们看到我在经脉上穿刺,用针放血,或在患处敷以毒药以毒攻毒,或动大手术直指病灶,使重病人病情得到缓解或很快治愈,所以我名闻天下。’魏王大悟。”

马华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王诩,王诩此刻也明白了马华知道自己是在借医说政,马华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让王诩顿时幡然,即便是现在趁六贼(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势弱,将他们除掉,那么自己心中对北宋的一番改革的设想和规划,又该怎么来实现。若不创巨痛深,又怎能改天换地,六贼于前破除旧党禁锢,搅坏礼仪伦常,变异规法制度。他王诩就在后,重立法度规范,变革体制弊端,再塑一个雄视世界傲立东方崭新的北宋王朝。

王诩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地对着马华道,“也许后世会有七贼之说,多我一个王诩,但是诚如孔圣人所言,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好一个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有邵牧这番雄心,马华肝脑涂地,愿为马前之卒。”

马华和王诩二人畅怀大笑,只有不知所以的夏淮莫名其妙地说道,“我只是觉得马先生说的扁鹊的故事挺好听的。”

二人一听,复又笑了起来。

“公子遣马某接近蔡京,是要马某为蔡京食客?”马华笑毕,依旧问起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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