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节:西北兵丁(2 / 2)

三人一路说笑着,就来到了一间较大的土坯房前。

窦老九走上去就是一脚踹在摇摇晃晃的木门上,“习三开门,爷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哪个狗日的这么不看眼,敢踹老子…哟,郭指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是不是咱们又有酒喝……”独眼习三从屋子里走出来,垂涎着脸朝着郭景修,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了他身边的王诩,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换上了尴尬的神色。

“习三,自己交代你的罪行吧,爷就难得多问了。”窦老九在一旁仰头看天,咋呼习三。

“这…状元公、签判,小的真的是……”

“习兄弟,窦老九是在吓唬你呢,这事过了就过了,我今天来是找你们有要事商量的。”王诩笑着解了习三的尴尬。

“哦哦,王签判,郭指挥里面请。”习三将二人迎了进去,把窦老九卡在门口,阴阴地踹了一脚。

“嘿!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爷给你请来财神了,你不好酒好菜地把爷伺候好,反倒来踹……习三你干什么,郭指挥……”习三作势欲打,窦老九忙不迭地窜进了屋。

“都是种家军,打打闹闹贯了,邵牧莫要放在心上。”郭景修解释道,他知道王诩初来,对西军的习气不甚了解,害怕其产生误会。

对于这些退下来的军人习惯王诩倒是不怎么在乎,他在乎的是正在服役的军人们的习气,没有好的军纪军容,战斗力肯定是高不了。

四人在简陋的屋里坐下,习三拿出了珍藏很久的茶叶款待二人,窦老九跟着享了嘴福,自然是不必说。

“习三,你是菜园堡的都保长是吗?”虽然茶叶粗糙,但是王诩还是喝了几口。

“是的。”

“这菜园堡有多少人?全是退下来的兵丁?”王诩继续追问道。

“一千多号人,基本上都是被打残了退下来的人。”习三认真地回答着。

王诩想了想,又问道,“那可耕的地又有多少?”

“一人一亩多一点儿,保长要多些,还有一头牛,其他的人…比如他窦老九,就是一亩地。其他啥都没有。”习三指着窦老九举例。

“一亩地…”王诩低声地嘀咕。一亩上等地在苏州能出水稻四石多一点,“这里一亩地能出多少粮食?”王诩想着想着问出了口。

“一石多一点,当然也分好坏,上等地要多些,下等地要少些,但是交的税赋也就相应少些。”

“能保证你们一年的生活?”

习三摇头瘪嘴道,“也还能维持着吧。反正大都是一户一个人,饿也饿不死,遇上了饥年,种老爷子也会补贴些,就这么凑合着过。”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把你们的土地卖给我。然后你们跟着我进城去。”

“这卖了得了一时的钱,以后可咋办?”窦老九担心起后事来。

“你们听我把话说完。”王诩顿了顿,继续道,“我从汴京带来了新型的农具,能够提高粮食产量,还有新型的种植粮食的方法。本来你们菜园堡的地就不需要这么多人去耕种,现在有了这些东西,就更用不着这么多人了。所以。何必浪费你们的劳力在土地上。”

“新的耕种方法和农具…这土地可是他们的命。恐怕很少有人敢试。”郭景修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所以我说,让他们愿意跟着我进城的人。把土地卖给我,我把买到的土地免费赠送给留下来耕种的人,条件就是要用我的新型农具和新型的耕种方法。只需要他们补足制作农具和材料的钱就行了,他们会不愿意?”王诩早就拟好了一套策略。

“那我就留下来种地好了,习三你跟着签判进城吃香喝辣。”窦老九一听,赶紧给自己报个名,揽个好差事。

王诩一笑,继续说道,“进城的人按照每人五亩上等田的收入发放月钱。”

“等等,我才想起,我这腿脚不好使,我还是跟着签判进城吧。”窦老九没脸没皮地笑着,引得一众人嘲笑。

“邵牧你要他们跟你进城干什么?”郭景修觉得王诩开的条件是相当的丰厚了,但是他更害怕王诩拿不出来钱,到最后许了空诺。

“两件事,任选一件来做都行。第一,进入工学院,制作石木器。第二,进入医馆,治病救人。”王诩说完,等着二人的答复。

“王签判,你说的这两样,咱们都做不了,估计有些个兵丁可能还会些石木匠手艺,但是大夫干的活,谁会干。”习三面露难色,心里就觉着这丰厚的钱不好挣。

“不会做就学啊,并不是要你们一去就能做个什么出来。”杭州和汴京的工学院走的是报社补贴起步,然后逐渐自足,最后开始盈利的路线,统一规格的产品,保质保量的集中式生产很有竞争力。但是这一切不能用在西北,西北没有报社,也没有江南和汴京的庞大市场的需求,所以王诩有一套另外的计划和想法。若说汴京和江南的工学院对的是百姓民间富户,那么西北的工学院销售的对象就是——朝廷。

王诩打算打着生产石木器的幌子,一边让工学院制作石木器赚钱,一边就地取材,研究军械。

军械的研究是军器监的事,民间绝对不能私自进行,王诩这一步算是为将来做准备,毕竟科研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若是待他登上朝堂再开始进行,恐怕就晚了。

习三想了想,一拍大腿道,“行!我们种家军也不是榆木脑袋,人杀得了,木器石器活也能做得了。”

得到了习三的应诺,王诩又把目光投向郭景修,郭景修自然会意,“既然习三没意,就把签判的意思转达下去吧,我们还要在秦州待上一些时日,过几日你处理好了来找我便是。”

习三连忙点头,窦老九却在心里盘算着哪样划算,自己能做哪样。四人又谈得一阵,王诩和郭景修才告辞。

直到出了菜园堡,郭景修才对王诩说道,“邵牧,这事恐怕会花费甚多,你……”

王诩淡然一笑,故作无事道,“这事都是一个我在汴京城认识的一个商贾提议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牵线搭桥罢了。他愿意做,对兵丁们又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其实,王诩在心头已经选好了自己在西北的替身。

郭景修这才放心下来,他没做过生意,自然不会去算这里面的账,“明日就要赴游知州的接风宴了,到时候可能也能见着种师道种知军,这事邵牧还得和他多亲近亲近,还得他点头才行。”

北宋名将种师道,王诩心里已经期盼着要和此人见面了。

知州府地处秦州城一处清净处,并非在繁华的商业区里,古朴的宅门口早早地就已经停了好些车马。

“游知州早年跟随关学始祖张载学习,深得其学说的奥秘。于英宗治平元年中进士,亦是除授了边官,说起来和邵牧的经历还颇有几分相似。”

经过几日的接触,郭景修渐渐地和王诩熟络了起来,二人感情渐深,几乎无话不说。

“这就是知州府?”王诩看着低矮古朴的宅门,有些不敢相信,这宅子从外面开来,莫说汴京城,就连江南的一个富户的宅子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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