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早朝刚刚开始,太后的早课却已经结束了,孟桑榆和李昭仪一左一右陪伴太后身边慢慢往慈宁宫正殿走。今日的气氛不同寻常,殿前等候的嫔妃到了卯时仍不愿离开,齐齐跪门口,大有不见到太后誓不罢休的架势。
“让她们进来。”太后主位上坐定,容色淡淡的吩咐。
孟桑榆暗自思量这些女的来意,心中有了计较。李昭仪坐她下首,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
“臣妾见过太后。”一众妃子伏地行礼,李昭仪侧身避过,孟桑榆则坦然受之。场众,除了太后便是她的位份最高,这一礼她受的心安理得。
“们此来所为何事”太后捻着佛珠,不紧不慢的询问。
“求太后娘娘大发慈悲,饶良妃一死”贤妃膝行上前,重重磕了个头,其他妃子齐声附和,就连形容憔悴,脸色灰败的宸妃,不,现是宸嫔了,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光彩,那是仇恨的光彩。
昨日锦衣卫对沈太师一党的调查已接近尾声,宫中数名依附沈慧茹的妃子被贬为下等宫女发配浣衣局,家族也被抄没。料定沈家不日将被诛灭九族,对沈慧茹恨之入骨的嫔妃们坐不住了。
果然是为这事孟桑榆暗自点头,见太后双目微合,无动于衷,也起身跪了群里。被如此毒害还帮着沈慧茹说话,她不会认为这些女是出自善心,大抵不过是为了让沈慧茹活得久一点,活的生不如死,以偿还她加诸自己身上的痛苦。
她也是苦主,虽然沈慧茹毒计未成,但只要一想到父亲被困沼泽差点殒命,她就恨不能将沈慧茹剥皮拆骨。不过她是有格调的,知道有代劳便没有弄脏自己的手,只每日赏下不少珍贵药材,甚至还诵经替她祈寿。
入定中的李昭仪睁开双眼,将手里的佛珠放案几上,缓缓跪了孟桑榆身边,重重磕了个响头。她什么话也没说,但眼中深不见底的恨意却令心惊,如不是沈慧茹,她的皇儿将来该长成多么英武不凡的男子而今却
太后长叹,扫过座下一双双充满仇恨的眼眸,对良妃感到佩服。一个女,心机手段毒辣到这等地步,惹下如此血海深仇,也算本事了对待这种,太后私以为还是杀了干净,但皇上早有预料,吩咐她同意众妃的请求,她不得不照做。
“们起来吧,哀家会规劝皇上,饶良妃一命。”摆摆手,太后无奈开口。
众妃感激涕零,又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如此齐心协力的场面还真是少见。
“起来吧,明日就不用来哀家这里请安了,哀家将宫务交给德妃全权打理,们有事找她便可。”太后话落,朝孟桑榆看去,语气慎重,“这是凤印,拿好了,切莫让哀家失望”
“谢太后娘娘信任,臣妾定当尽心竭力”孟桑榆双膝跪地,毕恭毕敬的接过金嬷嬷递来的凤印。
刚露了笑容的一众嫔妃脸色立即阴沉下来,故作淡然的表情显得僵硬无比。此时她们悔的肠子都青了,深恨自己那天为什么不坚持留慈宁宫陪伴太后。德妃果然是德妃,手腕了得,竟哄的太后将凤印都交了出来早知道能用孝心感动太后,就算冒着出家的危险她们也要争一争
“好了,都退下吧,哀家累了。”不喜众妃身上散发的妒意,太后不耐挥手,离座前拍拍孟桑榆的肩膀,柔声道,“好孩子,若有问题就来慈宁宫寻哀家。还是那句话,花无百日红,无千日好,往后若有变故,尽可以修书予哀家,哀家派来接。”
“谢太后”孟桑榆屈膝行礼,垂头掩饰潮红的眼眶。进宫三年,她从未像此刻这样安心。有了太后的保证,她还怕什么失宠,没了权利和地位,大不了一走了之
感觉到她发自肺腑的亲近之意,太后微微一笑,带着李昭仪往佛堂走去,余下的宫早得了皇上的吩咐,快速帮德妃娘娘收拾行李,搬回碧霄宫。
碧霄宫的正殿早已烧起了热烘烘的地龙以迎接主的回归,几日不见,殿内又添置了很多盆栽,俱都是极其珍贵稀有的品种。
“这些盆栽哪儿来的”孟桑榆捧起一尊姚黄,爱不释手的欣赏。
“回娘娘,这些都是皇上让送来的。”碧霄宫的总管太监忙上前回话。
又是送花又是送狗,这节奏怎么看怎么像是追求。孟桑榆心里微动,又连忙将这荒诞的想法逐出脑海。要爱上早爱上了,何至于等到三年之后不过是看父亲立了大功的份上安抚一二罢了。
想到这里,她摇头嗤笑,放下盆栽抱起脚边的二宝殿内四处走动,“二宝,这里就是的新家,看见这个放满沙子的小铜盘了吗这是的马桶,这个小碗是喝水的,这个是吃饭的,这个篮子是睡觉的”
她一边解说一边观察二宝的表现,见二宝眼睛湿漉漉的,一片懵懂之色,虽然看着可爱,却少了几分灵气,全不似阿宝那般聪明,秀眉不禁微微蹙起,露出几分哀容。
“娘娘,并不是每只狗都像阿宝那样灵气逼的。不过二宝好歹是阿宝的弟弟,多多训练就好了。”碧水见娘娘表情不对,连忙开口安慰。
“知道。每只狗都是不同的个体,二宝也有二宝的可爱之处,若总是拿阿宝与它相提并论,对它而言并不公平。既然决定要养它,会拿出所有的耐心。”孟桑榆话落,二宝额头印下一个亲吻。
二宝感受到了主的关爱,哼哼唧唧的撒起娇来,逗得孟桑榆连连低笑,沉郁的气氛一扫而空。冯嬷嬷拿着一个小木盒,满脸喜色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