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蒙临的到来是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事情,那些打算端起板凳磕瓜子的人也没了那股子冲动劲,这小子前些日子青浦法院的名声鹊起起到的影响不可估量,有些手腕的人顺藤摸瓜查到他这两年在苏州的轨迹,产业链王爽死与非命,山东悍匪李森被一锅端,与四川那位如蝰蛇一样的恶毒女人不清不明的交集,这一切不寻常的东西,也就是他的履历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上海一传十十传百时日不久在这个位面上的大多都知道了有这么个牛B青年,再加上他今天居然胆敢硬闯冯家灵堂,就已经证明了陆蒙临是比陆王爷初期还要明目张胆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这帮子人拖家带口的,日子过的又富庶,谁愿意图一时之快招来可能会有性命之忧的危险。
冯江章脸上阴晴不定,好在爱人尸骨未寒让他终于按耐下怒气,冷眼旁观儿子不争气的表现。
卞变一脸似笑非笑,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回忆起当初和陆爷的出生入死,当真是畅快淋漓,那段岁月,哪是一般自认为已经上位的傻~B能够读懂的岁月,大风大浪中陆爷掌舵,他们这些马前卒就把命掰成两半的拼搏,经历了十几二十年的血腥,陆爷也真正成为了中国的陆王爷,他也成了上海名副其实的九千岁,黑色地带谁敢说撇开陆王爷他不是一言九鼎?现在他再看看这两个没有血缘的手足兄弟,不禁叹了口气,虽然他自己曾经也是个富二代,可终究上不了大台面的虾米,跟着陆爷中间的阻碍不可能如冯江章一样不可匹敌,而小蒙临和冯真伟,恐怕兄弟是真做到头了。
冯真伟扑在陆蒙临腰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因为冯江章在他回来后就说了句‘不准哭’,昨天回来后的压抑一直没找到宣泄口,现在自个兄弟来了伤心难过就再也掩饰不了。
陆蒙临眯着眼摸摸他的头,道:“你以前不是说等哪一天登顶了一定要对一些魑魅魍魉挥斥方遵一番,如今看来一起拼搏的机会是没有了,可我还是想在某一天能和你在商言商的坐在酒桌上把酒言欢,如果你不争气了,没锐气了,那我心里都不会把你当做兄弟,因为陆蒙临要么丢掉小命,要么就一定会完成我们三个在黄浦江的誓言,这和是否在一起成长没半点关系,哎,不过现在也好,你和蒯鹏能互相有个照应,我在没能力将触角伸到上海的一天也不必老往这跑了,接下来很忙啊”。
冯真伟愣神,想到昨晚冯江章对他说的一席话,不禁渐渐抬起头看陆蒙临一眼,接着松开手用袖子抹了把眼泪,陡然间就不哭了,重新恢复烧纸的姿势,谁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总之曾经的兄弟情深这时候他觉得应该藏在心中,等过一段时间了有机会了才能开启,或许会更香醇,可也有个万一两个人就再无交接点,从此陌路下去。
陆蒙临径直转过身,以插队的形式走到香堂前上完香,然后退后两步于大枭雄冯江章齐平,他盯着冯真伟母亲的照片,欲言又止。
冯江章姿势不变,只是稍皱下眉头,接下怒火爬上眉梢,他终归是经历了无数风浪的枭雄,而非当年会因为爱人生个小命就急的乱来的愣头青,世故已经把他连就成一名让多数人胆颤的大人物,绝不会给在座的任何人看笑话的机会,他背对着众人,冷笑道:“你真以为卞变在这里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陆蒙临拳头稍稍紧握,道:“冯叔,外面的几位冯家保镖刚刚我吩咐过没出大力气,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我今天来也只是单纯的想要给阿姨上个香,这纯粹是看在我和真伟手足情谊的份上,再多的心思就再没有了”。
冯江章阴沉着脸:“既然你把他看做兄弟那还来做什么?就为了上个香?你知不知道影响有多大”。
陆蒙临苦笑:“冯叔,你不用担心因为我和陆宋的关系牵连到你们,的确在场的不少人和他有过过节,但我和陆宋不是一路人,现在可能他们还不清楚,但有一天他们会发现,陆宋是陆宋我是我,而且我来的目的也是让所有人知道,我是我真伟是真伟,接下来就算再惊涛骇浪也影响不了冯家半分”。
冯江章眉梢一松,刚想说话他就已经转身折了回去。
陆蒙临经过冯真伟身旁时停下脚步,从贴在胸口的里边口袋拿出一张工行储蓄卡扔在地上,用全场所有人都听的见的声音道:“这是我前段时间借你的钱,里面还包括利息和你帮助我的报酬,我们心知肚明,大家都是因为利益而捆绑到一起,现在你们冯家需要你,为了避免因为你的情绪让我那边的买卖受到影响,所以今天开始我们分道扬镳,从此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道,大家各不相欠,割袍断义就免了,在场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们可以作证”。
本来安静的灵堂有些议论非非,谁不知道冯家大少爷和陆家独生子是珠联璧合,在上海的年轻一辈隐隐有翘楚风范,他现在说这些摆明了就是想和冯少爷撇清关系,说是说归说别人信不信还是另一回事,但立场已经表明,将来陆蒙临若出了什么事谁敢把责任归咎到冯家头上来?毕竟冯江章也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碰胡须就是找死,再有能耐的黑手也别想全身而退。
卞变坐在那是笑的畅快淋漓,让人毛骨悚然加莫名其妙,陆蒙临可是他看着长大的,从一个只顾着倔强的毛孩子到如今能够独当一面的青年,他唏嘘感慨。
冯真伟那一瞬间停滞了烧纸钱的手,转过头眼睛起涩的看着陆蒙临,他能够想象到被他一番话撕掉冯家这层最后的外衣庇护后陆蒙临又要遇见什么样的麻烦,可目前局势所迫,他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烧纸。
陆蒙临撇了一眼脚边的冯真伟,轻轻一笑,径直走向埋在人群里的一个光头面前,周围人莫名其妙眼神中道:“郭老板,能不能出去谈谈?”。
光头一愣,怎么一不留神自己就惹到腥臊了,他表面上是从事钢材批发的大营运商,其实说白了就是靠不光彩买卖过日子的那种人,他瞧瞧周围,晾这小子也玩不出花样,同时想借煞煞嚣张出现的陆蒙临锐气,也好和冯家再拉近一些关系,就冷笑一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