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蒙临推开那扇无数人争先恐后挤破头脑想要成为其中一员的家庭会议厅,他觉得五彩斑斓的吊灯灯光有些刺眼,觉得人头数只在二十来个的人群有些太过庞大,觉得坐在那里望着他浅浅吟笑的李苍苔一脸高深莫测的促狭,恍惚间,他忽然回忆起自己前面十多年几近卧薪尝胆的厚积,那些让人揪心的困难重重,于是他觉得这种阵仗已经阻拦不了他前进的步伐了,所以当大门被管家关上后,他胆大包天的走到李苍苔的身旁,用不粗糙的手掌上修长的手指挑起她洁白无瑕的下巴,低头轻啄一口因为害羞而紧紧抿起的小嘴,随后很放肆的转过头,直直的看着和鸿基内部元老同一个等级的数位李派大佬,以及一些同样出类拔萃的年轻俊杰,咧开嘴,尽大最可能的给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在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打的措手不及而发愣时,用他每每在最为重要的关头挣扎时才会出现的沙哑嗓音,淡淡笑道:“我出现在这里,只是作为苍苔男人的身份”。
一言便石破天惊!
有几个当年与李禅师共进退在浪潮中脱颖而出的枭雄并没有被他荒诞不经的开场白震慑到,而是低着头浅浅的笑,只是这笑容有些过于张牙舞爪,另李苍苔也情不自禁准备动身将自家男人拦在身后。
陆蒙临悄悄伸出手拉住她,转过头朝她胸有成竹一笑,眼神温柔无比,他随后再次望向众人,但眼神却不如方才的那样温和,而是如鹰隼般锐利,略带血腥气味接着道:“我是个不知道哪天就一命呜呼的亡命之徒,如果你们以为李叔退位后就到了你们指头划脚的时候,那你们就错了”。
这一句话几乎是在向李派所有人宣战,以一己之力对抗除去李禅师外的整个李氏财团?这莫不是天大的笑话!
站在陆蒙临身后的李苍苔觉得眼角泛酸,她早就料到了想要成功接手整个李家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的事情,光凭她这几年埋下的几个年轻棋子,根本抵挡不了大浪的汹涌冲刷,组成若大一个金钱王朝的构架太过复杂,即使是名震一方的李太师想要彻底梳理一遍都不太容易,何况是她这样的一个没多少阅历和资力的黄毛丫头,那些人脉和业绩拢合起来的老人,任一个都比她有资格多了,现在这些难题,却全部被陆蒙临全部拦下,她已经发觉到他可能接下来会说一些将这里的大半人彻底得罪的豪言壮语,所以下意识紧紧握住他不大却干过很多事的手。
陆蒙临浑然不在意李苍苔的小动作,他淡然的望着众人,轻轻一笑,接着道:“你们有几个有把握在干完见不得人的勾当后能抵过我不要命的阴魂不散?”。
除去几个脸上阴晴不定的李家老人,长桌上几名李苍苔死忠的心腹都忍不住轻笑出声,不禁都摇摇头,心叹这位姑爷太过自信和目中无人了,能够坐在这里的人,哪一个仅是纯粹的商场上的健将?又有几个不多多少少带些其他的色彩。
陆蒙临似乎不在乎众人对他的言行表示出不屑和苦笑,好象出声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又说了句让所有人震上一震的话
“苏州李森的确是我宰的,山东张松坡也是我阴死的,接下来还有几个牛掰上天的大枭我要一个一个收拾过去,至于能到哪一步我心里也没谱,但你们要指望这些人在以后可以牵制住我对我女人的庇护,那你们就又错了,很多事情倘若涉及到我的底线我就是个比四川颛孙家那个女人都还要疯的疯子,可以把后背留给任何人举起血淋淋的刀朝伤害我女人的暗手冲去,而且只要我出手,即使你自己有人护着没多大事,可你总有家庭吧?况且,难道你的保镖连你上厕所都得跟着你?”。
现在全中国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认定了李森和张松坡的事是陆蒙临的把戏,即使是心里有数但明面上也不会有几个人敢高谈阔论的说出来,毕竟一个真挑翻了李森杀到潍坊并站稳脚根的陆蒙临,的确是有些不小的震慑力,至于那几个看似等级悬殊巨大的牛人,更不会好心情拿别人的八卦来做谈资,他们哪一个不是日理万机的整日忙前忙后?那今天陆蒙临这几番不计后果的话说出来是什么目的?将来有一天道上传开这个超级八卦后他就能强行的把责任归咎到他们头上?到时候再来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他刚刚最后那几句话里浓厚的威胁意味,让人不寒而栗,即使是李家几个很出位的大佬也忍不住不满的皱起眉头,要不是李爷还在院子里眯着那双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看着这里,他们早就拂袖而去,哪能忍受这黄口小儿继续指手画脚。
陆蒙临说完这几句话后就便的老实起来,寻一个房间里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点一根烟适意李苍苔继续,随后点跟烟静静的看着全局,就像一头伺机待动的饿狼,谁敢做出头鸟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扑过去。
李苍苔平稳心境,重新落作于曾经李太师的位置,轻声道:“往后三十晚上的家庭会议取消,但因为集团业务近几年来的大幅度扩张,显的杂乱且烦琐,所以每年的集团内部峰会改成两个季度一场,如果没有意见今天暂且散会”。
除了李苍苔的心腹外,另外几个在李太师塑造的金权帝国足可以翻手为云的老资格今晚受的气不少,在这之前得知李太师将要退位后有一名李家的老人就起了揭竿而起另起炉灶的念头,已经到了分家的边缘,就自然不会把放出狠话的陆蒙临当回事,甚至今晚对李苍苔都不冷不热,加上几个后辈在会议中与老人们的处处争锋相对,已然让他大大的不悦,所以在所有人走后他才不急不慢的起身,走到门口停下脚不,转过身看着李苍苔不阴不阳道:“小妮子,你今天拉这么个外人过来,实在是不把我们的脸面当皮看啊,头一天就上这么一出,我还好说,以后万一黎老他们给你下脚绊子,就对你工作上的进程造成影响咯”。
原本兴冲冲准备和陆蒙临吃年夜饭的李苍苔脸色一变,眯起眼,心里快速思虑对他的威胁的话语真伪,笑道:“黄叔这话说的,毕竟我们和拢合已经在战略上达成了互相合作的关系,侄女和陆董关系也是事实,他是我洽谈下来的合作商,兴许他今个的话说的有些过了,但与公与私也是为了以后两家公司的互利好,您迁就一些”。
人到中年的‘黄叔’是个一眼望去给人感觉温文尔雅的标准金领,银灰的西装配搭红色的领带,胡子被刮的一干二净,一双狭长好看的眼睛具备能够很容易的将不谙世事的大学生电上大床的魅力,他瞥一眼坐在角落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陆蒙临,摇摇头,也没有接下李苍苔的话,笑着转身便离去。
人走茶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