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他唤做二叔的中年男人陡然眯起眼,把玩着手下从市场掏回来的道光年间宫里某位娘娘的极品翡翠玉坠,好似这一小粒曾经一度合身贴近某位美人胸口的玉件上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半响后,他掀起眼皮看着仍旧站在房门口的侄子,笑道:“晓得”。
阎览云笑着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门,径直进发李太师的书房方向。
在他走后的房间拐角处,一个猫起身子的人影真起来,随即弓背悄悄离开。
王孤息,是曾经陪陆蒙临打猎能够在满地尽是枯枝脆叶的大山里行走都不会露出一星半点声音的奇人。
像一个大学里的资深教授,李太师在戴上那黑框眼镜后相似度就又能攀高几分,此时他正在看一本民间流落的《古今怪谈》,这本具备内涵内容与名字不符的书籍晦涩难懂,被通篇拗口不顺的文言文横面贯穿,李太师紧皱眉头,似乎把它当作和外蒙叱咤风云的司马将军一个等级上的对手,处处与它纠结,每一段落都必须得总和起脑海里的字眼完全析透,不放过任何一点点蛛丝马迹。
阎览云来到书房后见李叔正在皱眉聚精会神琢磨书桌上的一本书籍,所以他不敢贸然打扰,选择将必定对他胃口的礼物放在一边,然后轻手轻脚一语不发站到李叔身后,看去那本纸张已经泛黄的书籍,几眼过后便皱起眉头,他一向自负是一个对中国古文学称得上学富五车的年轻人,无论是诗词句曲都阅尽万篇,但这明显是一本稀品的书籍,他回忆过后可悲的发现还真没看过。
“这本书你没看过”李太师在他沉陷苦思后头也不会忽然出声道,笃定的语气划破安静的书房。
阎览云苦笑道:“李叔这叠珍本,说实话览云真没看过”。
李太师双手合起书,回过头看他一眼,笑道:“前些日子我路过北京时一位老人赠我的,这东西如果放到市面上卖,起码得要卖个三两亿”。
阎览云吃惊道:“哪位大家著的?”。
“蒲松林的一本未曾被人发现的遗本”
李太师勾起嘴角,他最欣赏眼前这名年轻人的就是可以定下心来去把中国人老祖宗的东西都记到脑子里,这一点就足够证明他的耐心有多好,而耐心,往往都是和隐忍潜力成正比的,成大事者,无一不会隐忍,所以他很看好这名八拜之交的儿子,也打听眼里希望他待在自己身旁可以学些有用的东西,而不是只是过过场象征一下的就了事,那是虚度光阴,他向来就不喜欢不珍惜时间的年轻人。
阎览云苦一声,道:“和李叔比,我还是一叶障目的”。
李禅师望着他,叹了口气,避开话题笑道:“苍苔的事就算了吧,很多东西都勉强不来”。
阎览云还想顺着竹竿多谦虚几句,却被他突如其来的一盆冷水浇的心里拔凉拔凉,不禁苦笑道:“李叔,我不大服气”。
李禅师斜他一眼,轻声道:“不服气也不行,苍苔不愿意就没人能逼她”。
阎览云本想还说些什么,李禅师继续道:“和你父亲说,以前的指腹为婚,就当我失信一回,将来有机会让他来讨”。
阎览云既然被无数大佬如此看好,就证明他不是一个傻子,更有可能的是一个很有脑子与野心的人,李禅师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低下头满脸苦笑,满嘴的涩味。
书房内沉默起来,李太师本想寻两句安慰后生的话来,可是想想这种事再怎么安慰也都是于事无补,最后只能叹口气,无意间眼角又扫到桌上的旱烟,想到在陕西百忙中抽出时间去张罗烟丝和烟杆子的老兄弟,愧意更浓。
李禅师熟念的装好烟丝,点燃后深抽一口,等到烟雾缭绕起,他透过蒙蒙的烟看向世侄,说出一句让阎览云吓破胆的话来,他道:“看在你不远千里给我带这好家伙的劳苦份上,这回被你带来放在房间的人我不要他的命,但一个小时内必须消失在我的眼前”。
阎览云震惊抬头。
李太师收敛起方才流露出的私人感情,直直的看着他,声音突兀的冰下一分,冷声道:“你要仅记一点,陆蒙临是我未来的女婿”。
阎览云头低的更厉害,一张脸刹那间布满冷汗——
收藏掉吧掉吧不是罪。掉光了我就没负担了,可是仍旧还有两千二,每天掉一两个,这要掉到何年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