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天伏在我枕边,以一只九尾狐的姿态,睡得正香的样子。于是我没叫他,很小心的起了床,跑去洗漱。
洗脸的时候,发现我脸上昨天被吸血鬼划出来的伤好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不由得就怔了怔,然后便发现左手也已经活动自如,根本就不疼了。
怎么回事?
我放下毛巾,试图拆开纱布来看,才刚刚动手,就听到我身后有人大叫了一声,“欧阳桀,你干什么?”
我转过头去,见我弟弟站在门口,还穿着睡衣,一副刚起来的样子,皱眉盯着我的手。
我身上还是昨天晚上那件衣服,袖子是破的,还沾了血。他眼神不对也情有可原。
“我觉得手有点不对劲,想看看。”我一面答着,一面走出来,“你用厕所吗?”
他很紧张的拉过我的手,“不对劲?怎么了?痛得厉害?伤口恶化了?”
“应该不是吧。”我动手拆纱布,阿骜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帮我,拆到一半我便怔住了,纱布下面的皮肤光滑细腻,哪里有什么伤口?
不会吧?我连忙将剩下的纱布全扯下来,果然已愈合得痕迹都没留下。怎么可能?昨天下午去看医生的时候他也说最快也要七八天才可能拆线,而且昨晚还被吸血鬼抓过,怎么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阿骜也怔了一下,很不解的抬起眼来看着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会睡着的?”
我简明扼要的跟他说了昨晚的事,当然隐去了阿天的部分。他摸上自己的脖子,讷讷道:“真的有吸血鬼这种东西?”
“啊,有吧。”我随口应了声,将洗手间让给阿骜,自己跑上楼去找阿天。我确定我昨天没被吸血鬼咬过,肯定不会传染到他们那种异于常人的恢复力。那么,肯定又是那只臭狐狸搞的鬼。
他伏在我枕头上,尾巴卷上来,被子般覆在自己身上,雪白的皮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于是我伸出手,拎着他的颈子,用力甩了两下,“喂,臭狐狸,你给我醒醒。”
“唔。”他呻吟了声,缓缓睁了眼,睡眼惺忪的,还用爪子揉了揉,真是可爱到爆。以至于我愣了一下,一时间想问的问题都没问出来,反而是他先问,“怎么了?人家睡得正香呢。”
我把左手伸给他看,“是不是你干的?”
他来回扫了一眼,“你的手没怎么样啊,我干什么了?”
“就因为没怎么样。”这只臭狐狸居然给我装傻,我的声音忍不住大起来,“我的伤好了呀。”
“哦,那个呀?嗯,我干的。”他一点头,承认了。
我反而怔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人家治好了我的伤,我似乎没有兴师问罪的理由,但是对这只自从赖到我身边就没干过什么好事的狐狸道谢我又说不出口。于是就拎着他的脖子怔怔的站在那里。
阿天“嘿嘿”的笑,“不用谢我啦,你健健康康的,我才有足够的精气可吸呀。”
我咬着牙,将他拎到眼前来,“我警告过你,不要随便对我用读心术。”
他嗤笑一声,“天地良心,就你那张什么都写出来的蠢脸还要用读心术?”
我气极,一把将他向地上掼去,他轻盈的在空中转了身,落到地上,抬头看向我,眉眼前全是笑意。
这种东西多和他说几句话气死的一定是我。我哼了一声,转身拉开门准备出去,却看到阿骜站在门口,举起手,屈着手指,正要敲门的样子。
我差一点就撞到他身上。
“阿骜,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听到你在和人说话,谁在里面?”他探头向里望了望,阿天已跃回床上,居然还扬起爪子还和他打招呼。
阿骜略微皱了眉,我笑,“哪有什么人?你听错了。”
“是吗?”他走进去,掀起我的床单往床下面看了看。我眼角有些抽筋,捏着拳头问,“你这是在找什么呢?奸夫吗?”
他蹲在那里,像是僵了一下,然后缓缓站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挑了眉,哼了声,“即使有,也不该你管吧?”
他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异常复杂,末了喃喃的唤了声,“姐姐……”
我打开衣柜来挑今天要穿的衣服,“我要换衣服了,你要留下来参观吗?”
他一瞬间红了脸,大步走了出去,“碰”的甩上门。
我哼了声,开始换衣服。阿天很不给面子的笑得在床上打滚。我翻了个白眼,“你笑什么?”
他收拾了笑容,很正经的看着我,“我很期待那小子有一天要叫‘姐夫’时的表情。”
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向他,那只狐狸又自顾的在那里滚来滚去。我又翻个白眼,决定还是不要理他比较好。
才刚到学校,园子就紧张兮兮的跑来问,道明寺后来有没有把我怎么样,顺便约我放学后再去D伯爵的宠物店。
我也正想去看看亚历山大后来有没有去找D伯爵,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园子才走开,南野秀一走到自己的位子,一面放下书包,一面向我点点头,“早。”
“早。”我随口应着,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来,伸手拖过他问,“你平常都吃什么?”
他很莫明其妙的看着我,“一般人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啊。欧阳你这问题真奇怪。”
我压低了声音,“我是说,你是妖狐的时候,吃什么?”
他的眼在那一瞬间有很凌厉的光影闪过,我吓得放开他,靠到自己的椅背上。正想他是不是生气了的时候,他却突然笑了笑,“你问这个做什么?”
“啊,那个,做一点关于妖怪的研究。”
“嗯,其实,也和人类差不多吧,肉类占的比例大一点,但是也会吃蔬菜水果啦。”
“呃,这样吗?”我皱了眉,小小声的问,“不吃人?吸人精气之类的?”
“或者有一些妖狐在修行的时候也会做那种事吧,但那个不是必须的主食啦。”
我觉得自己的眼角又在抽搐,“也就是说,不吸人精气绝对不会让一只的妖狐饿死?”
“嗯,当然啊,妖狐哪有那么脆弱——”
他话没说话,我已一拳擂在桌上,咬牙切齿的叫道:“那只臭狐狸,居然又耍我!看我回去不剥了他的皮!”
然后我就感到有好几道目光从教室的各个地方刷刷的射到我身上,包括我前面的南野。
我连忙解释,“抱歉抱歉,我不是说你。”
“我知道。”他轻轻的挑起眉来,嘴角上扬,有点挑衅的味道,“另一只妖狐?”
“嗯。”我叹了口气,很乏力的伏在桌上,看着正向我这里走来的另一道目光的主人。
那个“以眼杀人”的樱木。
红头发的高大少年站在我面前,“喂,欧阳,你刚刚说什么?你要剥狐狸的皮?”
我记起来“狐狸”这两个字在他而言是专用名词,于是扭头看了一眼那个专用名词的指代物。流川难得的没有在睡觉,正睁着一双乌黑凌厉的眼,盯着我。
他们,不会将那句话听成挑战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