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的冷风吹来,带着刺骨的痛……
李逸看着这个男人,喉咙被哽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在知道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时,李逸还是痛恨他们的,痛恨他们为什么要将自己交到李武弘的手上,为什么娘会死,很多为什么一直盘绕在他的脑子里,怎么也理不清。
但此时此刻,有关于过去的人,一个个的在自己眼前消失……
墨凡向他抻出染红的手掌,想要再一次触碰那张俊美得不像话的脸,但太远了……数步的距离,在这两父子面前,却像是隔着千千万万的山河,遥不可及。
楼惜若这个时候很想大笑出声来,但她笑不出来,看到李逸从未有过的呆滞,她就被哽住了。
多少误会都可以解释,但这个,她又是怎么解释?
楼惜若暗暗惨笑了几声,墨凡做到了,做到他想要的。那她呢?又该如何做?该如何面对李逸?
突然间,所有人都迷茫了。
其实,墨凡不过是想让这个儿子叫自己一声爹罢了,如此费周章的做法,不过是为了那么一点点私心,楼惜若痛恨私心。
所以,就算是成了他的仇人也是无所谓的,若他不再相信她,觉得她有错,这个男人要了又有何用?
楼惜若狠狠的拔出了剑,墨凡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李逸的手在僵硬中抻了过来,稳稳的接住了,那一身淡蓝衣也瞬间染上血梅!
“砰!”剑被她无情的抛弃,她的双手早已染满了浓重的杀戮。本为,这个男人是想来利用她的,而自己杀了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没有杀过人。
但……
她的手在颤抖。
墨凡在那人的怀里,断断续续的让李逸留在墨家,做墨家的主,用墨家来压制李逸往后所有随意的行动,墨凡真的做到了,因为,楼惜若看到他在点头……他真的点头了。
楼惜若苦苦一笑,身形微微踉跄后退,青寒担扰的替倒在地昏死过去的两人检查伤口,将人扶上了马车,是楼惜若坐来的马车。
“逸儿,能……唤一声吗?”这是死人最后的一个愿望。
“爹……”沉默许久的他终于还是叫了出来,安慰将死之人。
墨凡带着完全没有遗憾的平静面孔,永远的闭上了他眼。
青寒再一次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自家王爷那呆滞的目光,他不敢转头去看楼惜若的目光,因为从侧背,青寒都能感受到楼惜若那灼灼的视线停在他们的身上。
人心是肉做的,不是铁,李逸死了亲爹当然会伤心,当然会心痛,但这种心痛却是不能发泄出来,更增加了痛。
看到墨凡秘密后,楼惜若才知道为什么那一夜,李逸似完全没有何的感情,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就算对他再好也不是亲生的。
而这一次,楼惜若看得出来,李逸还是在乎的,在乎墨凡的存在,不然他也不会理所当在的继承了墨家。
李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身的,爹娘都是死在他怀里,痛苦得想发疯吧。但他没有,他很平静的起身,面对着楼惜若。
“将他好好安葬。”话是对青寒说的。
青寒沉重的点点头,将墨凡的尸体弄到了马上,这是墨家家主,自然是要以隆重的葬礼来埋葬掉。
青寒牵着马,驾着马车一并离开了,只留下了这对视的两人。
李逸眼底的痛楚微微闪动,声音都变得硬咽:“惜……若……”
楼惜若从愣中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怎么?你这是想要杀了我?”说着,人已经弯腰拾起两把染血的剑,她身上全都是血,有红的,有黑的……分不清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李逸开口沙哑:“你明知道,我永远不会动手杀你……”
楼惜若讥笑了几声:“是啊,恩王从来都不会亲自杀人,他只擅长借用别人的手杀了自己想要杀的人。”
“惜若……”李逸步伐牵动上前,楼惜若没有动。
“如果觉得痛,可以随动手,我不求你相信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的双手早在上一世就已经染满了杀戮。”
“惜若……”李逸再也不受控制的将人揽入怀中,紧紧的:“对不起,惜若……”
楼惜若苦笑几下,放下两手的剑,她刚刚都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勇气,有那个潇洒将剑抛给他,然后他们再进行一次残杀。
李逸总是这么温柔,能够在任何的时候推翻她所有的冷情。她不能控制自己,这个男人太温柔了。
但楼惜若依旧能感受到他的内心依旧是痛苦的,痛苦得想要杀人,两个亲人都死在他的眼前,不痛是假的。
楼惜若是被他抱上马,疾疾的驾回了恩王府。
一路回到恩王府,楼惜若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他们能做的,也只能是默然……
回到恩王府时,已入了夜,下人准备好的晚饭都没有吃,李逸就屏退了所有人,将楼惜若带回了绣水阁,闭上,一路握着楼惜若的手也被狠狠的拉扯了过去,然后,狠狠的吻了下来,霸道的略夺楼惜若的呼吸……
温柔的恩王不再温柔,今夜的他是霸道不容拒绝。
两个人都需要发泄,所以,对于这种**上的发泄,楼惜若甘愿回应,不光是能李逸霸道,楼惜若也能。
气息混乱的同时,楼惜若在黑暗里脱去两人的衣,动作显得比这个男人还要急色!两人由站着,一路吻到床榻边。
楼惜若一个动作,将那个还在自己身上寻找芳香的男人扯倒在床榻下,两人的衣料已仅剩下几片……
谁也没有仔细去看谁的脸,黑暗里只余粗重的气息,还有两人的疯狂……
啃咬过每一处,都有轻吟扭转。
他啃咬过的地方,楼惜若也疯狂的奉回。
这两人根本就不是因为催情而相拥,是在对方身上寻找发泄口,这到头来谁都不知道是谁先开头进行了这一场疯狂的泄洪。
倒在床榻上,捧着她的头,用力地,狠狠地,缠绵地吻住,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半是痛的发泄,半是因情爱的潮水。
楼惜若不会安慰人,因为,此刻的她也需要人来安慰。
两个人都需要有人来安慰,为什么不能用这种发泄来让两颗心灵得到平静呢。
所以,这一夜,没有疯狂的,只有更疯狂的……
用这种行为来堵住两人的哽痛。
他的霸道而温柔,她的回应。
虽是疯狂的,但李逸还是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是楼惜若,他不能伤害到她。
墨家家主的死,给大倾带来的震憾不比先帝的小,一个支撑着墨家的人,突然之间死在皇城外,而且又是恩王的人送回来的。
没有任何人敢猜测这个家主的死,因为,他们都在害怕答案的背后不是他们想要的,李煜在看到伤口时,心平气和的吩咐下去,厚葬。
帝王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就能将这位举世无双男人的死,化简了,不追背后的人,因为,这要追究起来,墨家也会被遭受绝对的打击。
墨家家主竟带着从未出现过的死士出现在皇城外,可见这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这样压下来,对谁都会好。
当夜。
冬灵皱着眉,出现在黎秋的帐营外。
这是冬灵经过几次的垂死挣扎再一次来到黎秋的帐营,这已不是第一次了,但每一次来,心里边都会有些变化。
起初是因为觉得这冰块讨厌,但现在呢,冬灵不知道自己又该带着什么心情来的。
冬灵今日接到了慕凌絮的离去,担扰之余,却又不能有任何的动作,因为她的主要任务是守住皇城,这一次不能陪着好友前去,想到那些失踪的人,冬灵的心情更为沉重。
再来,又听说了,这个男人收了皇贵妃娘娘做“徒弟”,心情更是复杂。
黎秋坐在帐内,看到外头立着的暗影。无奈的轻轻叹息一声,从军务中坐起身来,收好了所有军事上的东西,掀帐而出。
冬灵站在这个位置本来就是让黎秋发现的,而且,她习惯了这个位置,想移也移不开。
黎秋俊逸不凡的脸出现,引得冬灵的心跳没来由的加快。
“女子会暗部首领何时这般清闲了?”黎秋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的这个蒙着面的女子,说来,这个女人的真面孔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
冬灵今日不像平时那般回嘴,而是静默的瞅着黎秋俊美的脸。
对于冬大小姐的沉默,黎秋还是有些不习惯。习惯了一个人动不动就对自己动嘴皮子后,这个人突然站在黑暗里静静的看着自己,这种突然的转变还是让黎秋十分的不适应。
“听,听说你收了那个女人教习……”
很久以后,冬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黎秋觉得有些莫名奇妙,防备的看着这个女人随时会对自己用毒。
“正是。就为了这种小事情,也劳首领天天前来盯梢?”黎秋的声音很冷,很硬,对谁都带着防备的冷,唯有对那个叫做楼惜若的,这个冷冰块才会有融化的时候。
黑暗里,冬灵不争气的脸一热,是被某人盯热的。
“哼,你别忘了,她是皇上的女人。”也就今日,冬灵悄悄的看了一眼,因为那个女人长得不懒,气质又是特别。
最主要的是,像那种表面弱不禁风的女子,很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就像那个恩王妃一样,外表柔弱,其实她的人比谁都还要厉害。
黎秋皱了皱眉:“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现在本将军已经听到了,可以走了。半夜三更的,你一个女人还出现在这男人的帐营里,你不想要名节,本将军可不想被闲言碎语烦琐。”说着,黎秋就要转身进帐。
“那如果是那个人呢?你会这样对待她吗?会用这种语气,这种话对她说吗?不,你不会,因为在你的心里边,那个女人是全世界最重要的……”冬灵从说话间可以看到黎秋的背部僵硬了,气不打一处来,就是因为这样,冬灵才会觉得楼惜若有多么的讨人厌。因为那个女人,黎秋变得不再像黎秋,所有人都为了她,试着去改变一些东西。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为了她,做到那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