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大结局(下)(2 / 2)

会长蓦然瞪大双目,怎么可能,一个武功尽失的人怎么可能还能保持原来的速度与攻击力?

似乎看出了会长心中想法,楼惜若索性给她一个明白。在她中剑的情况下,就算有千千万万的女子会护她,楼惜若也能有自信眨眼间取她的性命。

“实话说一句,这身体的内力,我楼惜若一向少用。”所以,在没有绝对实力对手之下,楼惜若都会用自身就有的武力。

“什么意思?”会长眯了眯眼,有些不可致信地看着她。

“没什么意思,只是现在你们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楼惜若。”音落,楼惜若伸手一扬,不知从哪个方向抛来一柄长剑,稳稳接住。

即使武功废了又如何,她楼惜若还是楼惜若,人若想欺她,便让她生不如死。

剑影如幻,招式看着简单易了,便与她相撞在一起的人,就万分的吃力。

受了重伤在身的会长,被逼得越退越后,女子会没有人脱得开身前来迎救她,这正殿内除了她们三人外再无其他人踏足。

冷脆的剑擦声发出,响彻着大殿。

亦退亦后,踢踏着大柱翻后,衣不飘风,步不扬尘,轻功确是已到第一流的火候。可是,在这样的大殿内,轻松也对楼惜若来说并无一点阻碍。

不管对方轻功如何,终是躲不开她的剑。

现代击剑拍打,越是简单的剑招让对方没了顾忌,才可以一决取首脑。

但楼惜若的目标不是她的脑袋,现在,楼惜若还不想让她死得这么痛快,死了就一了百了,还不如生不如死来得大快人心!

剑一挑向会长的手腕处,这一错身,会长一个心口聚痛,手腕一麻。

“叮!”

剑落声响脆。

楼惜若一招而成,反手又是一剑向下盘横划去。

“嘶!”

右脚上的青筋被挑中,会长蓦然大跪于地。

右手右脚的筋被挑断,这会长也算是个废人了。

全身冒冷汗,伸出左手去握剑,冰冷的一端抵在她的手腕处,毫不犹豫地一划开,一挑,血飞如涌。

两手被废,会长全身无力而躺倒,含着血的嘴发出一长串的大笑声。凄冷,不甘撞击而来。

但已无法挽回。

“会长!”一声声悲愤声传来,也有人沉默。

会长败落,女子会无人再有斗志。

站楼惜若的面前,除去了会长,再加上慕凌絮已经不再站在女子会这一边,女子会还能再为了谁卖命?

林连双?奏樱?

不过是小小的人物罢了,她们还没有资格。

至于纳兰绫,女子会从来只是表面的应从,心底不屑的对像,有什么好卖命的?

“砰!”

一直僵站着的白衣女子终于猛然倒下,血涌如泉,一脸死气。

楼惜若大惊,从地面上扶她起身。

“怎么回事?”这样的慕凌絮跟死了没有什么两样,眉毛一挑,“你吃了什么东西?”

感觉到楼惜若言语中的一点点紧张之意,慕凌絮含着血丝一笑。

笑颜惊艳,这个不常有别的表情的女子,此刻正笑得迷人心魂,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往大殿聚集而来。

“不过是一条命罢了,不值得你紧张。”侧仰着头,望着外头急急飘下的雪,目光瞬间迷离。

楼惜若皱眉,冷冷地看着独自微笑的女子。

眼前白衣女子似有一种要飘走的感觉,楼惜若下意识地扶正她,让她正面看着大开的大殿,看着那片漆黑的雪夜。

“我没有紧张,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惜一切,为的不过是捅那老女人一剑?这样做,不值得。一条命换一剑,还真是傻。

楼惜若抿着唇,招来小狐狸,正要打开它的包扎口却被慕凌絮阻了回去。

“没有用的,这条命,神仙难救。”

楼惜若不理会她,拍开她的手,将小狐狸的伤口一开,引得小狐狸呜呜而叫,一股腥热之气渗入唇中,慕凌絮无声地接受了血液。

不论用什么药,她的命终是救不回的。

一口血下来,小狐狸又被无情地抛开,委屈地窝在身后,瞅着楼惜若。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楼惜若挑眉,言语不急,但心底却是突然不想这个女人死掉。

曾经,她没有下狠手将慕凌絮了结了,现在,她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凌絮死在自己眼前。

脸色越发的苍白,死气加重。

楚倰伏身过来,把着她的脉,脸色一凝冲着楼惜若摇头,站回去。

楼惜若狠狠地皱眉,猛然看向会长。

“她到底吃的是什么东西?连银狐的血都无用。”楼惜若恨不得将这个老女人弄死,若不是她,现在他们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会长靠在柱前,看着那边,发出一声凄苦的笑声:“楼惜若你知道吗,这毒,本就应该是你吞下的,可是,这个傻瓜竟然为了你,吞了这药,为的不过是不想在我们两边之间做选择,这一切都怪你,楼惜若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若是没有你,女子会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凌絮她也不会这么为难……”

拧眉,这话怎么这么难看。

楼惜若冷哼一声,“怪我,你怎么不先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若不是你逼迫,事情不会奕成这样子,要怪也要怪你自己。”

会长凄笑,没有反驳楼惜若的话。

不知道承认了自己错了,还是不甘。

楼惜若没情理会这个老女人,到是这个女人,一副要死的样子,当真是急人。

“楼惜若……你知道吗,曾经,我慕凌絮恨过……”也许是快死了,话到嘴边便不断涌出,忆着往日的种种,酸涩得堵心。

“我知道,你恨我抢了你的心上人,恨我没能护住慕家老小,恨我总是想着利用你……”想起初见时,这个女子淡如清水的眼,楼惜若不禁笑了,其实那个时候,她不是静如水,因为站在皇帝身边的那个身影已经满满地撞进了她的身心,那个时候,慕凌絮应该是高兴的。

只是她掩藏得太好了,好得让人无法发觉。

慕凌絮淡淡一笑,“原来,这一些你都清楚啊。”微哑的声音撞击出,不自觉地颤抖着,想着这些年的心思都被别人看了透,莫名的有一种慌乱。

楼惜若苦笑一声,“不,我不清楚,你若不说你恨过,或许,我楼惜若永远不会知道,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你,原来是什么都在乎的。”

心微微松放,慕凌絮脸平静如水,望着雪幕,“我曾经……不,一直都偷偷看着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楼惜若觉得有些好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我是他的妻子。”

这一句提醒让慕凌絮的言语顿了顿,“楼惜若我真的很嫉妒你,你什么都有,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就连他的爱,你也能轻易抓住……”

没有做声,陪着她一起看着风雪飘过的无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一瓶毒药递到我的面前,或许我还真的会喝,到时候他的人便是你的。”

慕凌絮抿唇而笑,“你不会喝,而他永远不是谁的。而我这么做,不过是让你楼惜若觉是欠了我慕凌絮的,楼惜若,我就是这么一个狠毒的女人,想让你因为我的死而不得安心,而对于慕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楼惜若闭上眼,再睁开,“慕凌絮,你赢了。”

听到这个答案,慕凌絮微抑着面,喃喃自语,“是啊,我赢了,你输了……”

用一条命换来慕家的巩固,不值得。

可是,在楼惜若的心里,是感激的,感激慕凌絮的选择,如果她在自己昏迷期间将这药喂给自己,到时候连小狐狸的血也救不活自己。

会长拿慕家仅存的几个血脲握在手中,为的就是要将慕凌絮逼回女子会,而她,却是不愿的……

而慕凌絮这样的做法,已经让楼惜若彻底的觉得自己亏欠了慕家,往后慕家,皇帝想动也得要经过她这一关,慕凌絮对她楼惜若信心之大竟是如此,让她心惊。

“可以扶我过去,看看雪吗?我……有些看不清了……”眼睛越来越迷糊了,雪瓣更是无从看清。

楼惜若伸手扶她起身,走向殿门让她挨着门栏而靠立,刷刷的几下,众黑衣人分开,让开一条空明的道。

连女子会的暗部成员看着这个昔日领着她们的首领,不禁低头不敢仰望这样纯洁如雪的女子。

感受风雪的冰冷,慕凌絮露出满意的笑,风与雪都是冷的。

女子的笑脸安详,平静,纯白,带着魄人心魂的惊天美丽!

“楼惜若,我们最终还是做不成朋友呢……”

站在她的身边,楼惜若仰视着同一片雪夜,打在脸上,有些冷。

女子的呼吸渐渐消去,雪从未停止过。

直到雪花飘絮良久,直到慕凌空将慕家那几人救出,踩踏着染血的阶梯,破雪而来,一身朝服枷身未来得及褪去,便带着一身伤而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色身影,逼得慕凌空脚步一浮,踉跄下来,只隔着几十步的距离,却无法伸出手去触碰那安详闭眼纯洁女子。

楼惜若错过他的身影,伸出手掌接住片片雪花。

“你永远是我楼惜若的朋友……”顿了片刻,微微一笑,“或许你不知道,很早以前,我楼惜若已经将你慕凌絮看作了姐妹……而不是情敌,利用者,曾恨对像。”

这些话,隔化在飘雪里,传送到天国上的她。

慕凌空这个大男人跪在慕凌絮的面前痛哭出声,凄声阵阵传送出去。

他是该哭的,因为他们的无能而断送了慕凌絮的命,而楼惜若也是恨自己不能阻止她的死。

会长被挑废了手脚筋,关入黑牢,与两王一个下场,永不见天日,生不如死。林连双与奏樱被夺去了女子会成员资格,喝下药水,废去一身武功,林丞相被定为谋反罪而被夺去丞位流放边境,一家老小同行。

反抗者,一律废去一身武功,发配边境,再有不轨,就地处决,杀无赦。

至于纳兰绫,剥去贵妃与女子会副会长之位,暂时关压在女子会的暗房中。

而洛芊芊着日封后,大倾唯一的“宠后。”

封后大典是在第二日举行的,慕凌絮一死,洛芊芊就荣登后位,撑管女子会上下,母仪天下。

封后庆典一结束,李煜就已经换了平常衣物向着慕家而去。

封后,不过是一种形式,不选日子,不选地点,随意得让人心寒。但洛芊芊甘愿,在庆典举行之前,楼惜若就问过她,一切都还来得及收手。

但她,不肯松手。

楼惜若并没有参与他们的封后大典,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一个情况,只知那封后大典简单明了,就如普通人的拜堂成亲,用不了几个时辰。

喜气一过,满城发丧。

这是皇帝的旨意,对于慕凌絮,这个皇帝比任何人都要重视。或许,对于他来说,慕凌絮比洛芊芊来得更为重要。

葬礼前,她一直坚守在慕家之中,看着他们闭上棺木,钉上棺木,烧了香后才缓缓步出灵堂,两个孩子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抱着小狐狸,而总是跟在楼惜若身后的人早已不知去向,或许是从昨夜开始就消失了,而所有人都沉寖在悲痛之中,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转过灵堂处就是一处小院,昨夜下了场大雪,今日停了地面上却积着厚厚的一层冰雪。

“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爹爹?”

抚着李澜的头,笑道,“很快了!”

黎秋提前出兵去助李逸的事没与她说,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行动了,也就是在她昏迷的那一日下达的命令。

有黎秋的大军相助,那边的事情想必很快就会结束了。

“三皇嫂……”身后传来李颜淡哑声。

“事办好了?”

李颜点点头,楼惜若交待的事情她都已经在昨夜办得妥当了。

“墨家那边……”

“三皇嫂,我暂时不回墨家。”李颜伏首,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或许等一下三皇嫂就会骂她傻。

楼惜若没有意外地点点头,“为了他。”

被指中心中所想,李颜重重地点头。

楼惜若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没有人人去恨曾经自己深深爱过的人,而李颜也不曾恨过那个男人吧。不过是封心罢了,现在冰山崩裂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只要,彼此喜欢着就够了。

如果真的恨了,只是证明李颜从不曾真正爱过。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楼惜若淡淡一笑,将两个孩子交到她的手上,“既然如此,在你三皇嫂我没回来之前,这两个小家伙就交到你手上了。”

“娘亲?”两个孩子发出不满声。

楼惜若冷眼一扫,只得乖乖闭嘴。

李颜微微一愣,“三皇嫂,三皇兄他那边已经解决了,你不必亲自跑一趟的……”只要呆在皇城里等着李逸回来就行了。

“你只要替皇嫂照顾好他们,乖乖等着我们回来便是!”楼惜若将小狐狸放在肩头上,漠然笑道:“有些人,还等你的皇嫂去见。”

李颜点头,“皇嫂放心吧,我会替你们照顾好孩子的。”小心地抚过两个孩子的头,展颜一笑。

两个孩子嘟着嘴巴,眼巴巴地瞅着楼惜若愣是不敢说话。

路途太过摇远,楼惜若不想两个孩子辛苦,战事已平息,她这个时候远去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一个人足够了。

踏出慕家,外边楚倰等人已经候守多时。

“宫主。”众黑衣人伏首行礼。

扫了他们一眼,道:“送过去了?”

楚倰拱手,回道:“送过去了,苏大人已经踏入了末央国境,很快就能碰上面。”

楼惜若点点头,“嗯。这种事,下一次我不希望再出现。”

众黑衣人满身冷汗,听到楼惜若这话,这才番然松身。

当初若不是因为楼惜若生死关头,他们也不会随便将苏大人请过来,现在幸好用得上,补救了他们。

“嗯。”楼惜若翻身上马。

“宫主。”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叫道。

“不必跟着,留下来守着小公主小王爷,本宫不希望回来后又听到什么坏消息,他们两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提着脑袋来见。”话落,楼惜若就已经策马飞奔出去。

这边的事情已了,楼惜若也安心往那边赶去。

一个人的脚程飞快,一下子冲出了慕家的领地。

街角处,一群人拥簇而来,为首的素衣,身形修长。

楼惜若勒了马,近前,利落地下马来到李煜的身前。

李煜拧眉看着她利落的行装,了然一切的眼没有波动。

两人相视无言,李煜步出数丈处,楼惜若牵马跟行一旁。

负手而立,看着某个院子高高透出的梅花,声音飘远而来:“她死的时候……”

“很安详。她对自己的死很满意,皇上,可满意了。”楼惜若言语一冷,看着他的背影。

李煜微微一笑,“惜若永远是惜若,果然没有半分变化。前两日他曾飞书回来提到了一件事,他对你,果然与众不同。我李煜永远也比之不上,而就这一点,让我彻底的输了。”

输了你楼惜若。

李煜没有说明是什么事,楼惜若也没有追问。

“你没有输,李煜,你才是真正的赢家!是我们输了。”跨上马背,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你是君,我们不过是你的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慕凌絮……不过是你想她死的臣罢了。”

看着消失在雪幕中的身影,李煜无声一笑。

是啊,他李煜赢得了天下,却输了她。

楼惜若到达东属国时,李逸已经将战场清理完毕,此刻正等着楼惜若的到来。

李逸出来迎接她的那一天,下着大雪,覆盖着整片天下。

“娘子!”

马刚勒下,李逸就已经将她的人从马背上抱下来,紧紧拥在怀中。

楼惜若就这么的任他拥在怀中,紧紧的,似要永远也不要再松开手。

雪花打在两人的身上,散着一朵朵美丽的小花。

下巴被抬起,雪下深深印下一吻,夹雪水的味道,缠绕,紧紧相贴一起。

没有谁再分得开这两人。

一吻结束,用袖子擦去她脸上雪水,李逸语声低而温软,柔声唤道:“娘子,唤声相公来听听!”

楼惜若抬脸笑语,“相公!”

李逸如吃了蜜一般甜!

她的下巴顶着李逸的胸口,故而李逸一低头,便对上她莹然欢悦的双眼。

这一声相公后,楼惜若更是深软地窝在他的怀里。

李逸单臂拢着她,一手拭去她脸上的雪辨,俯首凑近柔声道,“娘子可有想为夫?为夫可是日夜思念着娘子呢!”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眼底含着笑,声音温柔而低缓,既是情人间的私密调笑,又似带着某种温软浓宠的诱惑,瞬息间撩拨麻酥进人的骨髓间。

楼惜若笑语抬头,很自觉地送上自己的唇,算作是一种回答。雪花飘飘,第二个吻如此绵软悠长。

从那深吻纠缠中略作喘息,轻柔捋着她的发,贴着她的脸意犹未尽地叹,带着笑在她耳边小声约定,“晚上定不会放过你。”

楼惜若只笑不语,脸蛋微红,慵懒地躺在他的臂弯怀里。

东属国的天气并不如在大倾的冷,但是这雪却是越下越大。

“走吧。有人想要见娘子,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李逸轻点她的鼻尖,笑语道。

楼惜若收敛了笑,点点头。

纳兰谨依旧如愿的坐上皇位,毫无疑问的,李逸不做皇帝,这其中也算纳兰谨出了力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尚流与末央之间也停息了血战,天下,又回归平静。

仿若是在做着梦,这一切有着不真实。

再踏进这片土地,楼惜若的心越发的沉重。

曾经,以为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交易者,不想到最后,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让她怒,让她愤。

想杀就是想杀,没有任何的理由。

梅花伴着雪花飘零,墨发飞舞,暗暗的梅花香远远地飘了过来。楼惜若轻轻踩踏在雪地上,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间,又似回到了几年前相遇时。

只是,这一刻,少了一条眼带,多了一份刹气。

满天飞舞的雪花,如梦似幻。

俊挺的男子静立在梅花树下,今日的他,依旧是一身袍服纯白如雪,一尘不染,连纯白的雪也无法在染在他的身上。

似乎,记忆里,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穿过别的颜色料子。

眼神温淡,完全失了凌厉。

发肤白如衣,黑亮垂直的墨发被高高的束起,雪风大风而来,发丝凌乱,格外的吸引人目光。

朝着个男人缓步走过去,他手上没有萧,只有一节刚析下的梅花枝。

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纳兰萧,那个温郁,对任何事都看得透切的他。

“你来了……”

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来了,便没了下文。

能说什么呢?

他已比走尽头了。

楼惜若突然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突然微微一笑,让对方愣出神。

这样的楼惜若是吸人魂魄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便就是真正的楼惜若,她变了……

“眼睛,是什么时候能看见的……”久久,楼惜若才淡淡地问道。

纳兰萧将折下来的梅花递送到她的手心中,恍惚中温声说道:“在火海里,我的眼睛被刺激到了,重返了光明!”

楼惜若听了,不禁恍然一笑。难怪那个时候起,楼惜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自己忽视了这一点啊!

藏得可真深啊。

“你一直在骗我?”这个男人演戏的功力相当,竟又有一个将自己骗了过去。

“是,我一直在骗你。”他承认了。

接过他递上前来的梅花,细细地转在手腹间,漫不经心地道。

“是吗。原来一直在骗我啊。纳兰萧,我宁愿你是在骗我。”这样她的心底会好受一些,起码让她知道,人心不是铁做的。

可是,纳兰萧却承认了,承认他一直在骗她,骗取她的同情心,或者是故意接近她,利用她,甚至是想要杀死她。

这一些,让她如何去原谅?

纳兰萧淡淡一笑,言道:“惜若……”他一直是叫她楼姑娘的,此时此刻他却在唤她为惜若:“今年的梅花开得格外美,喜欢吗!”

两眼相视,似看穿了他们彼内心深处,很久后,纳兰萧才踏回步子,向她走近。

“喜欢。”

听得她的回应,纳兰萧笑了,很慑魂!

退后数步,纳兰萧脸上的笑更深,更吸人。

“雪下得真大啊,也很美,对不对。”

跟着纳兰萧仰头,看着漫天雪花飘落下来,楼惜若喃喃跟着应着:“是很美!”似想起了什么,楼惜若笑了笑,“纳兰萧,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我觉得你在我心中是完美无遐的……可是没想到……”

血腥味淡淡散开,楼惜若缓缓低头。

“梅和雪都是纯白的,我喜欢一片净白,只有那样才能让我觉得舒服,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梅和雪染上艳红,原来也可以美得惊人,是不是……”黑瞳淡淡闪着微光,渴望得到她的回答。

唇角溢出的血迹,一点一滴地散落在脚底上的梅花瓣上,雪上,还有他白如雪的衣上,散开,像腊冬的红梅,很妖艳!

眼睫微敛,从他的身上移开目光,伸手触及那一片片雪花,握在手心中化为水积。

“纳兰萧,我一直活在黑暗里,白色不适合我……”张手,雪水又化为冰晶掉落。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不适合白色,而白色也不适合呆在黑暗里……所以,我们注定如此下场。”转侧身形,伸手触及着梅花瓣,拉到鼻息间,轻轻嗅着,很香,如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

“是啊。白和黑怎么可能适合。”转身,缓步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两人背对而行。

长廊中,立着一道黄色身影,侧目望过去,对上一双沉如水的眼。收回视线,直走向长廊尽头处等待自己的男人。

没有任何人比得上李逸来得重要,李逸便就是她的一辈子!

纳兰谨远远透过雪幕,看着那道纤影远去,这是他们最后一面了吧。

梅花林中。

感受到身后女子渐渐远去,那性感薄唇轻轻扯动了一下,仰着天笑了。

“砰!”

雪花中沉闷声传来,白色影子带着血色倒在雪积下,对着苍白的天空。

“如果可以,我可以为了你染成黑色……这样,我是不是有了机会……”轻轻,淡淡,飘散出去。

这个完美无遐的男人缓缓闭上眼,倒在雪下的手,紧紧握着的是刚刚楼惜若握过的梅花,带着她的气息。

极浅的蓝出现在楼惜若的眼前,长袍拢着的身躯静静地立在长廊后边。

楼惜若突然向着他的怀里扑了过去,“相公,相公……”

李逸紧紧地回拥着她,“娘子……”

“我们回大倾吧。”

直到很久后,楼惜若才哑着声说道。

“嗯。但是在这之前,有个人托着为夫给娘子你带一件东西。”说着,扶起她,从怀中掏出用黄布包着的物件放在楼惜若的手中。

“这是?”

接过来,看着这个自己不认识的东西,生了疑。

“这是上官辰欢让为夫传交给你的东西。”李逸凝视着她。

楼惜若打开,通体透明的玉玺就这么出现在她的手中。

“末央国玺?”不用翻开来看,就知道这东西是真的。

李逸点点头。

楼惜若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东西放回到他的手上,“叫个人送回去吧,他与我之间再无瓜葛。末央这地,我们要不起。”

面对上官辰欢,楼惜若还是有些顾忌的,因为身体的灵魂只要一见到那个男人,就会受到影响。

他的末央国也得到这样的催残,够了。

现在他将整个末央送到楼惜若的手上,又算什么意思?得到她的原谅吗?上官辰欢永远不会得到楼惜若的原谅,将痛苦一生,直到死也要死死地记住有那么一个人记恨着他,永远不会原谅他。

“嗯。”李逸收回,“走吧。”拥着她的人,扰着大衣,撑着伞往回去。

一切,已成定局。

而神医那边楼惜若的人已经前去截住,让他停在末央处,又折回了身。

神医与她终是没有见面。

末央宫,深夜,大雪。

小吢子拍打身上的雪花,踏入冷清的大殿。

“皇上,夜深了,您该就寝了!”小吢愣愣地看着独自批奏章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唤道。

冷冷清清的大殿映着男子高大的身影,孤单落寞。

男子似什么也没有听到,低头动作。

“皇上……”小吢子斗胆再唤了一句。

频频发出动作的男子,突然顿住,仰头看向殿门外的飞雪。

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无底。

“她没来吗?”搁下笔,声冷。

小吢子摇头,声音放轻,“皇上龙体要紧,还是别等了。大倾恩王妃从东属国方向回大倾了,想必不会再来末央了。”

这个小吢子从小就跟在上官辰欢的身边,当然知晓楼惜若的事情,停战后的这些日子,皇上一直都在等着大倾恩王妃到来的消息,直到现在,小吢子这才敢将实情告知。

上官辰欢愣了愣,望着外头的飞雪。

喃喃自语着:“她不来了吗?连我的命她也不要了吗?惜若,对你来说,难道来要我的命如此之困难吗?”

他一直在等着她来取他的性命,可如今,等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失落与心痛交织在一起,不能是何味道。

“皇上?”小吢子偷偷看了眼上官辰欢一眼。

上官辰欢无力靠坐在龙椅上,两眼有些空洞。

站起身,立在殿门前,望着飞雪出了神。

“惜若……”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却是知道,他这一生,将无法再见到她了,他的命,她已经不屑拿去。

末央皇帝孤寂地站着,背影中透出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流露过的凄凉落寞。

犹记那个平凡女子冲着他挥手,对自己微笑道:“辰欢,若生命中少了你,楼惜若该多寂寞啊。”

迎着雪,末央帝的悲伤,让立在身则的人潸然泪下。

冰寒的风似乎变得更加的刺骨,流淌过风寒大雪,有种穿越时空的深情缱绻。

物是人非,风雪亦感伤,人也亦彷徨恍惚……

恍然间,在雪花飘落中还可以看得见那女子冲自己微笑。

上官辰欢猛然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身形微微一动,轻轻冲着身后摆手。小吢子行礼,低头退了出去。这一去,四下沉寂得无法令人透气。

小吢子没有看到,听到,那个坚毅华贵,杀伐予夺,说一不二,似乎永远都坚不可摧的男子,就在小吢子消失的那一刻,犹如一个孩童般……失声痛哭!

一个月后,班师回朝。

百里之内,红毯铺就,百姓欢呼!红与雪相伴飘散在上空,楼惜若靠坐男子的后背,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惊艳一幕。

百官迎接,个个穿红色新衣,一直盖过一声的欢呼声!

丝竹飘飘扬扬,纷纷扬扬的雪花掉落在十里红毯。

朝廷官员纷纷上前祝贺大喜!

楼惜若回头愣愣地看着身后的男人,男人低润,温柔:“今日是娘子与为夫的大婚之日!这一次,绝不是十两银子!”

温柔的取笑声传入楼惜若的耳朵,震惊得她不知所措,怎么也没有想到,李逸飞书回来的事便就是这个。

替自己重新操办一次盛大的婚宴,正式迎娶她!

“三皇嫂,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下来换新衣呀!三皇兄,你这一身也该换换了!”李颜突然冲出人群,将楼惜若一个劲扯下来,拥进了人群中,推进了皇城内的一间房间,七手八脚的人在楼惜若的身上忙活着。

楼惜若完全傻掉了,这,这是要她重新结婚了?

洛芊芊等人亲自替她上的妆,楼惜若愣愣地由着她们摆弄,就连衣服什么时候换上了也不知道。

“娘亲,娘亲!你今天好漂亮!”李澜与李墨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身上着着新衣,两个孩子十分的调皮地冲着楼惜若笑味嘻嘻的。

“澜儿墨儿?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楼惜若话刚说完,还没有得到两个孩子的回答,李颜就已经将人赶走了。

“去去,别让你们的娘亲误了时辰!快快!盖上红盖头。

楼惜若眼前一红,什么也看不见,头顶上重重的。

李逸着红袍喜服,立于恩王府门口迎着新人进门,着红衣喜袍的他显得格我睥风神俊朗,闪亮逼人!

他国的大礼已经送上,大臣们纷纷献上大礼,皇帝更是大赦天下,送上无价之礼,将这一场婚礼举行是十分热闹。

烟火从早放到晚,从不曾停歇过。

柳莫古柳尚书送观音送子玉雕一座,恭祝二位夫妻谐睦,早生贵子。”……

一顶红绸软轿轻轻停放在恩王府大门口,李逸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前伸手就要掀开,幸好李颜阻止得快。

这般猴急模样,引得众伙大声发笑。

李颜笑着将掀枰放李逸的手中,两个小孩子捂着小嘴儿,取笑爹爹!

刚刚轻抬帘子,艳红的绸缎轿帘被一只纤细有力的手掀起,显然是新娘子也是猴急了。李逸一愣,忘了掀轿帘。

周围一片惊艳的抽气!

两个绝世人儿,红衣如绯,深情相对。

楼惜若坐于红缎软轿中,红衣如火,炽烈绝丽;肤白胜雪,倾世绝伦!

红与白的组合有一种决绝的,凄艳的美,宛如浴火凤凰!

在场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身穿红衣的楼惜若,就算是这大倾天第一美人与好相较也会黯淡失色。

楼惜若的盖头不知何时揭了去,朱唇轻抿,静美不可逼视。

“为夫的娘子着红衣,果然美呢!”

听着他的温柔声,楼惜若淡雅微笑,掩住眸底在看到李逸着红衣时的失神。

喜庆的红色,映着这双壁人百年好合!

“恭喜恩王啊,恩王妃今日当真是美极了!”

“哎呀!三皇嫂,你这盖头怎地就掉了,快快盖回去。”李颜连忙跳出来,替楼惜若盖回了盖头。

这一举,又引得众伙大笑。

李逸第一次成亲,心中自是紧张不已,这些人如今这么一笑,到是散了他心中的紧张,早出手,一扯住楼惜若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提出了红轿,扣在怀中,蓦然打横一抱,大步往府内大堂走去。

楼惜若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轻声低笑在他的耳边低笑道:“恩王还真猴急呢!”

面对楼惜若的倜傥,李逸突然在大家的拥簇之下低唇隔着红绸子咬住楼惜若的耳垂,带着诱惑道:“娘子也是呢,竟迫不及待先揭了盖头!”

楼惜若暗暗伸手在他的腰身上一扭,痛得李逸微微咧嘴儿,“娘子今夜可得加倍陪尝为夫!很痛呢。”

“你……”楼惜若隔着盖头,虽然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也能想像得出来,这个狡猾的男人。

李煜是李逸的兄长,算作是长辈,而洛芊芊正好是他们两人的大嫂,也居坐于上位,做来他们二人的证婚者。

两个身着红衣,各持红巾一端,庄重,虔诚,拜了三拜。

拜过堂后,她听见他那低沉温润,饱含情感的言语:“李逸爱楼惜若……此生不渝。”

一瞬间!

映在红绸之后的眼微微湿润,清晰传应过来:“你是我的一辈子!”

此情,天下共鉴。

楼惜若好不容易被折磨完了,一声送入洞房终于是给她解脱的机会了。

成亲有人闹洞房是情有之礼,可是像他们这么闹法可是头一回见。

将两个小孩打包送到了新房内,众人嘻笑远去。

某处望星楼。

两道大红衣影紧紧相拥立在高瓦之上,看着这满城的烟火飞喷冲天大绽!

新人房中,两个粉雕玉琢小孩,一人一边抱着狐狸腿,紧紧拥在一起,香香地睡了过去!

大红衣袍贴在他身上,更突显出他挺拔消瘦的身形,脸似玄玉,鼻若刀削,一双星目望着眼前的红衣女子,温柔得似渗了水。

长长剑眉斜飞入鬓,雍容之中显无上威严!楼惜若不禁呆呆地伸出玉手,细细地画着他俊美如斯的脸。

李逸懒懒地拥着她的腰身,笑容是幸福满足!

烟花弹跳飞窜爆裂绽放,如烟如雪如火树如银花,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惜若……”他开口,唇瓣如雪,带着幸福的味道。

楼惜若顺势伏在他的肩怀中,

漫天烟花中,红衣女子洋笑:“李逸,谢谢你!”

听着楼惜若的温柔低语,低垂下来,他朝她温柔浅笑,眉目如画……

“愿与娘子生生世世做夫妻!”

“好!”

空中,烟花烂漫。

瓦上,红影相映成双。

这一对绝世男女缠绵拥吻,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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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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