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此言差矣。所谓技多不压身,多学多练,这自然是对人有好处的事情。既然如此,儒生为何就不能习武?”对台辩论的,显然也是书院里的学子。一身学子常服,身量不高,却有种厚重的感觉。而且,让人惊奇的是。这位对台辩论之人,肤色是古铜色的。
苏默好奇地凑了过去,书院此次进门的学子有六十余人,已然过百。对于寻常书院来说,或许这个数字不多。但对于向来高标准严要求的书院来说。
不到一百人的学子,若是入仕的话。那是一个个都按照六部尚书,省镇督抚的水平去教授的。
当然,这些人即便是入仕了也未必能够成为督抚级官员。但书院的要求,却是至少要将一省一镇所需要的素养,或者说某些意识思路给教会了。
这是神宗时院正立下的规矩,若是不然,书院里头只怕尽是一群诗画名家了,匠作祖师爷了。
如此标准下来,尽管书院名师众多,何止百数。但这样教授下去,还是力有未逮。
故而,即便是集体上课。有些学子苏默也见不到,比如那些学偏门的。比如学武,比如经商。
故而,即便是集中学习。有些人苏默也并不了解,显然,这个古铜色肌肤的年轻学子就是个习武的。
而对面那个,认为儒生不该习武的。则是陆禅的好友,陈益古。一大早过来的陈益古自然是为陆禅摇旗呐喊来了,不过这摇旗呐喊得有声势才有效。
怎样才能有声势?
那自然是有人呼应才行,故而,陈益古这高谈阔论,就是要取人望来了。于是陈益古直接择选了一个新进热火,大家虽说反对却碍于院正威严不敢提的话题:习武。
而对于书院增加的七科成绩中的武术,一干娇嫩的学子们自然是叫苦不迭。
而且,从衡州城直接野外徒步到衡山。这进书院的第一关,便让众人心中打起了鼓,生怕哪个老师再发疯,又拉出去大家跑到衡州城的老书院里,来回一圈。
据说,有些学长学姐什么的,就是在衡州城西的老书院里呆着。
得了徒步越野这一关,书院的学子们尽管对习武再三腹诽。打对于这强身健体还能预防突袭的课程,却都是纷纷咬牙坚持了起来。
而教习无疑的曹老师也的确是个阳刚正派的帝**人,这位据说是院正亲传弟子的武科导师乃是书院之中为数不多的武人。
虽说这位老师沉默寡言,但一举一动,都是十分正派。而且武艺高强,杀人技更是熟稔非常,让书院中人大加赞叹。
但赞叹归赞叹,哪怕曹老师乃是院正的亲传弟子,但武学在书院衰落,乃至不受学子喜欢是不争的事实。
而归根结底,就是武人在帝国内的社会地位远远低于文人。一个正五品的府一级的守备武官,面对完全是下属的知县,完全抬不起头来。举止礼仪,完全是下属做派。
即便是帝京之中,拥有一品官位乃至超品勋爵的武官面对六部尚书也多要折腰,至于贵为执宰的枢府大员,那更是被压制得死死。
而这些情况,苏默多有耳闻。至于消息来源,自然就是身负超品亲王爵位的衣颜徽,至于意外情况,苏默偶尔也曾听闻。说是二十年前武官曾短暂辉煌过,只不过,衣颜徽抿了抿嘴便觉察到不对,转移了话题。
苏默也很识趣地没去追问。
但终归,这年代“好男不当兵”就是了。
试问,如果书院这显然可能是让学子们去习武当兵。这让书院众人怎么受得了?
只是,书院积威极重。唐朝至今,千年的声名那不是说笑的。
四百年皇室厚爱,书院历代院正更是天资卓绝人品高尚之辈。故而,既然院正发话要让学子习武,上上下下,自然无人敢去违逆。
但违逆是违逆,议论是议论。
而今被陈益古捅开了话题,这叽叽喳喳的,自然就闹开了。
一开始,众人纷纷都是抱怨儒生习武不伦不类,百年文贵武贱的观念下,都是纷纷抨击儒生应当学经义,修治国之策。
而非沙场见血这种莽夫之行。
实际上,他们还真怕书院发疯要把他们丢进边镇去历练,和蛮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