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齐六子,这个生活在贵阳城内的地痞,一株带着不轻毒性的毒草,总是能找到一丁点不多的养分生存下去。
齐六子的身体很干瘦,行动也有些不如往日灵活。但他却更加庆幸,至少,比起棚屋里头那些倒头睡在床上的其他难兄难弟而言,他好歹只是干瘦,也有奔跑和动脑筋的力气。
但那些难兄难弟,却早就是一个个饿的头晕乏力,身体浮肿。看着倒不是干瘦,只是大腿上一按便是一个坑,整个人双眼迷茫在那,犹如一只发胀要死的病猪。
贵阳真的是太困难了,尤其是对于这些居于底层的百姓而言。他们没有门路和关系,也没有存粮和金银财宝。在围城过去了不到半个月后,大多数百姓家里头就没有吃的了。他们不得以只能拿出数十年的微薄积蓄,找到黑市,用几十年的积蓄去买下也许只能苟活十几天的食物。
贵阳城黑市里头,就算是腐烂大半有些发霉的米,那也是要二十两银子一石的。至于上等的存放完好的精米,也许三十两银子能够买到一斗。
在围城里,资质颇佳的黄花大闺女一斗米就能带进房子里任你在她身上为所欲为,而绝不用担心她会跑掉或者乱说话。因为,她们只会盯住你的粮袋子。
高门大户还有积存的粮食,但寒门百姓早已难以存活。
如齐六子这等在社会底层上挣扎求生的,更是太多太多。如那些流民,至少四十万之巨的数目使得整个贵阳城资源的消耗速度攀升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
除了少数在贵阳有亲友可以投奔的外,大部分的流民要么倾尽所有寻一处苟活之地,要么待家财耗尽后流落街头等死,亦或者进入军队过着不一定活到明天的日子。
贵阳的围局就这样地逼迫着底层里头各种阴暗涌动。而今日,齐六子在自己的这片坊区里头悄悄地奔跑着,躲避着巡城士卒的目光。
负责巡城弹压骚乱的史永安显然深得李枟真髓,但凡有骚乱,便果断弹压,动辄杀人,从不手软。如此,也让整个贵阳在强力之下被压抑住了那些波澜。
只是,到了夜色后,这些阴暗以惊人的速度复苏着,默默地进行着罪恶。
比如齐六子紧着怀中鼓涨涨的东西,趁着夜色,灵敏地窜入了一片黑暗里头,摸索着,最终推门而入,进了一片光芒的空间。
密封的屋子里头,一名少女见到齐六子,虚浮的身子彷佛一下子有了力气,美目一亮想要扑到齐六子怀里。
只是,齐六子却是淫笑地摸了一把少女不甚丰满的酥胸,便留下一块手指大的肉干,窜入了另外一个屋子里。
这里头,各个衣饰不同的男子压抑着声音交谈着,或者拿出金银珠宝美玉交换着宝贵的食物,或许是某个壮汉一把扯过一个或是风韵的美妇,或是娇滴滴的少女推入对方怀中,拿走一包粮食。
这里,在没有比粮食更加宝贵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