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看《终生制职业》。”道明臣说道,“只是现在没时间看了,都没看完。”
“那是本好书,我最欣赏的是作者的传奇经历。”惠惠说道。
“你也看过那本书吗?”道明臣很诧异地问道,“那本书很血腥啊。”
“《血流》不是更血腥,我还不是照看。你不懂,在血肉横飞里,你才可以看出什么是真男人,我喜欢英雄。”惠惠的脸上出现了少女普遍都会有的那种花痴的表情。
“得了吧”道明臣心里一阵莫名的酸酸的感觉。
“我那个招商的事,你给上上心好吗。”道明臣不想再和惠惠谈论文学下去了,他觉得,惠惠谈到文学时对作者的那种崇拜的表情让他很不舒服。
“没事,你回去就把土地丈量好吧。”惠惠表情很笃定。
“这个和服厂的职工怎么弄?我的村民没什么文化的啊。”道明臣还是有点不放心。
“傻瓜,现在都是流水线啊。”惠惠“噗嗤”笑了出来。
“哦,那我放心了。”道明臣松了口气。“你不知道,我现在大把大把的白头发往外冒,全是急的。招商引资真的要有门路的。”
“其实你自己也可以搞啊,项目很多啊。”惠惠说道。
“我不知道搞什么好啊,我一个当兵出身,以前就在乡下种田,别的我还真不会。”道明臣把头皮屑挠的乱飞。
“还不知道你以前在乡下呆过呢,你家里人呢?”惠惠好奇道。
“我老子在大西北坐牢呢。他是右派。”道明臣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PS:历史上的右派在81年就已经平反,我这里不要和历史挂钩。)
“对不起。”惠惠尴尬地说道。
“我还有个妹妹,叫蕾蕾,她长的和你一样漂亮。”道明臣想到妹妹,脸上泛起了红光,“她小时候和我吃了不少苦,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她。”
道明臣抽出了支烟,让边上的服务员给他点上了火,静静地抽着,他的眼神中出现了曾经让惠惠心动不已的忧郁。惠惠突然有种想把他搂进怀里的感觉,面前的这个男人,其实也有脆弱的一面。
“那蕾蕾现在在哪?”惠惠嗓子有点哑。
“在乡下念初中呢。”道明臣苦笑道,他其实好几次想回去看妹妹和刘妈妈,想起刘震撼,他就迈不动步子了。
道明臣悄悄用手把眼睛边的泪水擦去,深深吸了口气,晃晃脑袋,“是烟熏的。”他笑笑,把手里的烟比了比。
惠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背后一定有着很多的伤心往事,否则,他的泪水不会这么感人。
“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惠惠本想找个好点的话题,不知道怎么搞的,还是提出了这么个敏感的问题,其实她的意思是在指刚刚分手的青衣。
很明显地沉吟了一下,道明臣说道,“没有!”
回答的声音很沙哑。惠惠的心跳了一下,她有种被欺骗的预感,但不怎么搞的,心里却有种强迫自己要相信的强烈念头。
惠惠勉强笑了笑。
桂花在吧台上一脸的哀怨,她已经听到了,虽然是荷花的好姐妹,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用眼睛看着道明臣,只能如此。
“还是教你一招发财的路吧。”惠惠不知道怎么搞的,心乱的很,眼光也很散,白皙的面孔上有股楚楚可怜的味道。
“什么,你说。”道明臣把剩余的威士忌全倒进了杯子。
“你的村子在海边,可以搞个捕捞公司啊,现在海鲜很吃香的,山上的地方可以搞花木啊,花木比水果赚钱多了,而且,花木一年可以几个季度地栽,水果不行吧?”惠惠说道。
“可是已经有这样的捕捞公司和花木公司了呀,我又不是内行,怎么搞?”道明臣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过来,睿智的眼神又出现在他眼里。
“笨蛋!现在市场又没饱和,你开了捕捞公司,马上就有拿着现金的进货商在你的村子里等货,他们要吃吧?要住吧?这样一来不就促进了你的村子的发展了吗?货源嘛,我可以让省城的最大的菜场来你这里进货啊。至于花木,虽然有人在做,你也可以竞争的啊,我有好几个同学就在园林局工作,一心想跳槽,我帮你把他们找来,你只管收钱管帐,给他们自由度和高工资,不就行了?”惠惠不经意地说道。
“我真是遇上贵人了。”道明臣笑了,竞争,他从来就不担心争不过别人。
“呵呵,你呀,你这个村长该我来当。”惠惠也笑了,看到道明臣脸上的哀伤散去,惠惠觉得自己也变的开心起来。
“为什么你要这么帮我啊?”道明臣看着惠惠的眼睛问道。
惠惠的脸一下子火烫了起来,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找不到一个理由来说明。道明臣带着促狭的笑,看着她,惠惠嘴撅了撅,刚想反驳他,道明臣背后的肥人站了起来,“为什么帮你,这**看上你了,小*儿。”
肥人在道明臣肩上拍了拍,径自向厕所走去。
惠惠脸色变了变,还是忍住了,“算了,我们不和他啊一般见识。”
道明臣把手轻轻放在她的手上,拍了拍,什么也没再说,惠惠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现在就是让她再为道明臣再做一百件事,她也觉得没什么。
惠惠被幸福包围的满满的。
道明臣拿起毛巾把嘴擦了擦,对惠惠说道,“你等我会儿,我去下厕所。”
惠惠满面春风地点点头,道明臣前脚走,她就把服务员叫了过来结帐,她不舍得让道明臣花钱。
服务员说已经给过了,这是桂花关照下来的。桂花虽然在替荷花担心,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女孩实在是比荷花更好看,更有情趣,惠惠的美是那种让人会心疼的美,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
“结过了吗?”惠惠在纳闷,怎么没见他什么时候给过钱了呀?这时竹楼的厕所里发出里一阵杀猪似的求救声。
所有的人全站了起来,看着厕所方向。
道明臣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个毛巾在擦手,“没事,刚刚有个人在里头跌了一跤。”道明臣说道。
自然有人不相信,刚刚和肥人一起的几个资深二流子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钻进了厕所,从里面架出了个鼻青脸肿的猪头,肥人现在肥硕的鼻子被“跌”的鼻涕拖的老长,眼睛肿成了一条线,左肋上一个大脚印,裤裆里也有一个。
“哼油,快把我打死了哼油”肥人在一旁只唤哟,一口吐出颗牙齿,血脉脉地从嘴里淌出来。
“臣,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些?”惠惠指着道明臣腰胯上的军刺问道。刚刚没发现,现在站了起来,就没理由不发现了。
“众所周知,我曾是个军人,所以在我身上发现几把军刺也是在情理之中。”道明臣一脸的平静。
“那斧头呢?”惠惠指着腰肋那挂着的太平斧问道。
“众所周知,我是一个村长,所以在我的身上出现一两把伐木的斧头也是在情理之中。”道明臣依然是一脸的不相干。
“我们走吧,好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道明臣拿起了衣服,将衬衫穿上了身。
“想走,*还想走?”肥人的同伙把袖子卷的老高,径自走了过来,他们有三个人,全是肚子象粪桶一样的肥人。还没走出几步,各自脑袋上已经有啤酒瓶盛开了,几个肥人全躺在了地上,满脸是血,几个服务生一改往日的亲和的笑容,全是狰狞的杀气,手里全是半截啤酒瓶,另外一只手上,全拎着根镀锌钢管,高高挽起的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刺青。
“打架了,我们快走。”道明臣把衣服迅速套好,拉着惠惠往外走去。
“我是公安啊,我得管。”惠惠挣扎道。
“你丫就是一户籍警,管什么?”道明臣把她拖拽着出了门。
“你刚刚是不是打他了?”惠惠把脸都争红了。
“我是流氓没错,但是今天我要当斯文人了!所以,就算是装,我今天也要装成斯文人!”道明臣正色道。
“你是流氓?”惠惠越发不解了,“你没喝多吧。”
“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照我以前的脾气,今天那个司机会被我把车都给砸了,刚刚那个肥人会被我打断肋骨然后扔进茅坑。”道明臣深深吐了口气,“但是为了你,我今天想做个斯文人。”
“把人打成那样为了我?”惠惠摇摇头,“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暴戾,随便就把个人打成那样!你以为你是西城麒麟脚吗?”
“一般人家都是叫我“月经哥”。”道明臣掏出支烟,摸索了半天,没火柴。
惠惠联想起他腰里的斧头,身上的文身,“不!”惠惠叫了起来。
“随你。”道明臣扭转了身子,掉头往外走去,“我只想说一句,我只想在你一个人面前做斯文人!信不信由你吧。”
惠惠怔怔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发呆。
道明臣说出那句话之后,心里居然也有点发苦的感觉。
“我这是怎么了?”道明臣在心里悄悄问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