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钩影如慕,这两位功力高绝的人物,俱已使出全力搏斗,刀光闪闪,寒气四溢,钩影如星,眩目的光影,漫天纵飞。
“崤山血魔”卞弓“天钩”紧握,暴挥出一轮轮的由点点寒星织成的光幕,劲力如山,片片光幕方才涌起,“天钩”已倏而由下至上,快得不能再快地猛然上挑,向“白龙刀客”祁刚撩去。
突然,二人人影交措,刀光闪烁,两声闷哼同时响起,“崤山血魔”卞弓踉踉跄跄地退出两丈远近,全身一阵晃动,再看“崤山血魔”卞弓一条右腿,已从大腿到膝盖,翻开一条尺多长的伤口,伤口深透至骨,血肉模糊的皮肉两边翻卷,青筋都已露出,乌黑的血水自白白的脂肪间汩汩流出,犹如泉涌。
“白龙刀客”祁刚胸前亦是被扯下一块皮肉,倒退八尺,同样是鲜血淋漓,胸前已被鲜血染红。二人须发皆张,目眦尽裂,血红的双眼,如狰狞的厉鬼,毕其功力,携着万钧雷霆,双双狂吼一声,双双向对方扑去。
但二人吼声未落,却蓦地传来一声惨嚎,“滇缅人屠”中的老二屠猛,头颅带着不甘的神情,望着离自己愈来愈远的身体和尘世紧随兄弟屠洪而去。
“滇缅人屠”老大屠飞左面颊血肉模糊,半边脸面已不翼而飞,腮帮子血如泉涌,惨厉万分,不忍卒睹。
“滇缅人屠”屠飞不愧称霸滇缅数十年,眼见其他两兄弟魂销神离,撇下仅剩的臂膀,迅疾而去,快得比受伤前还要迅疾,刹时,便已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但闻“崤山血魔”卞弓一声惨叫,已失去手腕的臂膀凌空飞起,郑天刚亦随之大声狂吼,骨骼的碎裂声清晰传过耳际,顾不得臂断骨折,忍着疼痛如飞而去。不等楚天赶到,场中只剩下呆若木鸡的庄丁。
于是,
寒冷的刀光又已飞旋,往来冲杀,血雨和着刀光映照天际。
翻飞的刀光,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威势雄猛,在声声惨嚎中,祭奠着久违的凄冷。
司徒艳看得心神凝固,无神的美目中,已然没了情感,变得平静而淡然,楚天望着“白龙刀客”祁刚的身影在庄中往来穿梭,气涌如山,尽染鲜血,白龙刀横劈斜砍,疯了似地斩杀着扑上前来的庄丁。
许是血腥勾起了残忍,意识中已没了生命,层层叠叠的庄丁们俱皆前仆后继,奋不顾身,踩着同伴的尸体和血迹冲杀而上,凄厉的惨嚎声混合着尖厉的咆哮,寒光映着飞溅的热血。
“白龙刀客”祁刚刀光如林,飞斩横旋,四下穿掠,瞬息间,已有百十庄丁殒命当场。楚天四人已顾不得怜悯,展开了有史以来最惨烈的血腥杀戮,在一阵又一阵的呐喊声中,纷纷卷向犹自狂攻而上的群豪及庄丁。
四人功力齐发,如行云流水,飘渺飞旋,又似天瀑倒悬,浩浩荡荡。在眩目的光闪与雄浑的劲气中,围攻之人已愈来愈少,到最后,恐怖唤起了死亡的记忆,人们四散奔逃,须臾,广场上除了痛苦的惨叫及呻吟,再无他人。
楚天四人目注遍地的死尸残骸,心情沉重,甚至是窒息,他们亦不愿看到血腥,但眼前的血腥,却又是不可避免。
楚天与司徒艳分别为“白龙刀客”祁刚与如雪敷上金创药,如雪的手臂被箭矢穿过皮肉,衣袖殷红,俏脸微白,在聚集功力猛然使出穿心指的瞬间,躲过四五支的箭矢,却仍被洞穿手臂,亦因此指风稍偏,只击碎郑天刚的臂膀。
郑家庄内已没有一个活的人影,尚在痛苦喘息的是伤重不起的庄丁及部分籍籍无名的江湖豪杰。楚天看着那些犹自痛苦呻吟,身受重伤的庄丁护院,几欲抬起血腥的手掌,却一忍再忍,缓缓地走过这些曾经舍生忘死拼斗而现在已成待宰羔羊的人群。
郑家庄一片死寂。
楚天四人搜索了两遍,也未发现这些人从何处而遁。
楚天猛然一惊,急速幻起身形,山庄后墙附近那半圆形的土堆,已是石门大开,再看其他几个方向,石门有的半掩,有的大开,庄中之人显然是从此四散逃遁。
“门主,我等是否要四处追斩这些残余?”
楚天冷冷一哼:“不必,郑家庄暗道众多,各地堂口亦不在少数,这些丧家之犬定会再重整旗鼓,必有蛛丝马迹可寻,我等可好好寻迹追斩这些余孽!”
楚天看看几人伤势,道:“祁护法伤势如何?”
“门主,属下伤势不碍事,只是皮肉之伤!”
楚天看着“白龙刀客”祁刚血水殷殷的前胸,感慨道;“祁护法舍生忘死,已尽本份,不应再行劳累,我等暂时休息一些时日,之后再做打算!”
郑家庄被灭,楚天暂时放下了立时追斩郑家庄余孽的念头,转头望着人去庄空的大片屋宇,平静得好似未曾发生任何事情一般,四人荡起身形,眨眼间,已若流星般掠出了郑家庄。
郑家庄,已成为修罗场,遍地的死尸,斑斑血迹,喷洒得到处都是,血腥之气弥漫山庄,连远处的太乙镇都可闻到,伤重之人不是不治而亡,便是互相搀扶而去。死去的人再也无人收尸,任凭自然腐烂,消亡。
几日后,腐臭之气随风飘扬,山庄前,往日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现今,一个人影不见,人们宁愿再走诡异恐怖的“失魂谷”,亦不愿看到已成死亡之地的郑家庄。
五大山庄已去其二,江湖不只是震惊,而是恐惧,打心底冒出的恐惧。“滇缅人屠”三兄弟两死一伤,“崤山血魔”卞弓、慕容尘断臂而逃,潇湘派掌门向天等群豪几乎全部毙命。尤其是“滇缅人屠”三兄弟及“崤山血魔”卞弓受挫逃亡,整个江湖一面恐惧,一面暗自高兴。
同时亦令一些门派对郑家庄暗中网罗宇内凶顽巨孽而不耻。其他山庄一面惶恐,一面加紧防范,暗自谋划,提心吊胆。
而当郑家庄被灭的消息传回逍遥庄时,沈寒冰老脸笑意盈盈,慕容馥与翠红欣喜若狂、蒋嫣容虽是同样高兴,但亦有丝丝愁云。
三十二烈阳使乍听郑家庄被门主剿灭,欢呼雷动,郑家庄屹立江湖几十年,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众少年耳中早已听满了江湖武林轶事,平日里即使评论几句几大山庄都有顾忌,而如今却被门主所灭,更加敬佩楚天这年轻的门主。无不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祁护法!”
“属下在!”
“你先自前往平阳府蒲州地界打探一下‘淡云庄’情形,沿途留下联络暗记,我等随后便去与你会合!”
“是,门主,属下遵命!”“白龙刀客”祁刚十分恭敬,转而又道:“”淡云庄虽在五大山庄中力量最弱,但是晋地多有商贾,钱庄遍布天下,尤以京师两地为重,淡云庄素来与京师各处交情深厚,专心于钱庄生意,资财雄厚,但庄中好手不及郑家庄。”
“呵呵,几大山庄虽有大小强弱之分,但我等怎会料到郑家庄请来如此多的江湖巨孽,淡云庄始终未与我有多少正面冲突,但前几次围剿均是派出众多人马,赵云天更是亲自前来,想必不会是易与之辈,还是小心为上!”
“是,属下明白!”
“这几日你伤势见好,亦要注意调养,万不可自损身体,操劳过度!”
“谢门主关怀,属下一生几曾得到他人如此关心,门主之言令属下万分感激,些许伤势属下并未放在心上,属下只等门主尽早前来!”
“好,你明日再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