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毛发花白,蓬乱肮脏,挽着裤管,补丁满身,趿拉黑布鞋子,面容瘦削,而目中却是精光四射的八袋老乞丐来到庭院,老乞丐目注眼前的黄褐面色汉子与两个黄脸婆,并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乞丐,不由上下打量来人,沉声道:“尊驾何人,到此有何意图?”
来人抱拳道:“长老,在下乃是老帮主昔日友人,特意前来拜望!”
老乞丐面色不耐,道:“老帮主身体欠安,已久不见客,还望你等回转吧!”
来人不由一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在下早年学得一些岐黄之术,颇有功效,早年亦曾给老帮主医治过小疾。”
老乞丐一怔,道:“不知尊驾何人?”
“呵呵。”来人一笑,道:“如老帮主确有小恙,便请长老引我等探望,在下何人,到时自知。”
“本帮自有帮规,一切通禀皆须问个仔细,否则,本长老不敢做那僭越之事,以免遭帮主责罚!”
“长老,帮中确有此规矩,还是有意搪塞我等?”来人问道。
“本长老已经言明,你等何必再行罗嗦!”长老有些不耐,神色微微慌张。
忽然,来人面上已不见了一丝温暖,寒霜乍起,低沉道:“久闻丐帮礼贤下士,无不笑脸相迎,今日何故百般推脱敷衍我等,帮中是否另有隐情?”
老乞丐神情一震,凌厉道:“帮中何事与你等有何相干,奉劝你等快速离去,本长老尚有要事待办,恕不奉陪!”
老乞丐说罢,转身便欲行去。
“且慢!”来人一声轻微的断喝,将老乞丐喝得一怔,不由停下脚步,看着来人已渐渐冷酷的眼眸,只觉得来人眼光如利剑般直透心脉,脊背顿起寒意。来人语中不带一丝情感:“在下自行进去便可,再不烦劳长老引路了!”
说罢,来人举步径自向庭院里走去。“站住,本帮重地,岂能让外人随意进出!”老乞丐边说边晃身阻在几人前面。
“如若长老再行阻拦,可休怪在下不讲情面了!”来人已是沉声愠怒。
“哈哈哈。”老乞丐大笑起来:“尊驾好大的口气,我丐帮屹立江湖数百年,几曾受过他人威胁,如尊驾执意如此,便过了本长老再言其他!”
“真的如此?在下与你言语相求,已是今生破天荒之举,让是不让?”来人语气已冷如寒霜,令人颤栗。
老乞丐身子一颤,行道江湖数十年亦未有此异样的感觉,虽是震惊,却仍阻拦在前。
来人强自忍耐,又等了片刻。一语不发,举步便行,周身好似有着一堵无形的铁墙,将老乞丐推得向后直退,提足功力亦未阻挡分毫,地面上已划出深深的一道沟槽,嚓嚓作响,老乞丐面上已成紫红,须发皆张。
足足走了将近十五六丈远近,行走速度依然如故,老乞丐渐感不支,突然,咔嚓一声,庭院边上的房屋门窗已应声而飞,唰唰地涌出二十余人,齐齐奔到来人两侧,隔着来人怒目相向。
来人真气一卸,老乞丐吃上惯力,不由前倾,险些扑倒在地,面上不由一红,尴尬异常,对来人的功力无比震惊。
恰在此时,其中一鸠面鹤发的九袋长老对着老乞丐寒声道:“李舵主,为何让这几人进入庭院,本长老早已言明,未经本长老应允,任何人不得进入庭院,这是为何?”
那个叫做“李舵主”的老乞丐恭声道:“钱长老,此人劝告不住,乃是硬闯进来!”
“噢,本长老倒未看出来此人还有如此功力,堂堂一个丐帮的舵主都拦截不住,当真是有损我丐帮声誉!”钱长老有些不屑一顾。
随即问道:“来者何人,尽速报上名来,以免伤了和气!”
来人道:“在下只是经过禹州,随便看望洪老帮主,不知有何不可?”
钱长老冷然道:“既然是路过,不看也罢,老帮主不喜见客,你等还是尽速离去,省的徒遭其辱!”
“哈哈。”来人大笑一声:“久闻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派,弟子逾万,行走四方,素有狭义之举,而今却又为何不讲情面,拒人于千里之外,如那李舵主说,老帮主身染重病,在下初通岐黄之术,尚有可能医治一二!”
钱长老已有些气闷,厉声道:“老帮主身体确有小恙,但已请得江湖郎中,不需阁下费心,还请你等速速离去!”
“在下不惜绕行千里,期盼一睹老帮主神采,还望钱长老通融,在下瞧上一眼老帮主尊颜,即刻便走,如何?”
“不行!”钱长老声色俱厉,怒气渐渐上涌。
此际,便听另一侧一个须发皆白的九袋老乞丐道:“钱长老,老帮主病体已有半年之久,本无多大疾患,却是愈来愈见萎靡,遍请郎中,亦未有何效果,此人言说通晓岐黄之术,让其试试又能如何,而钱长老何故百般推脱,究竟有何隐情?”
“白长老,老帮主的疾患实因年事已高所致,任何良药亦恐难治愈,何来隐情一说,如此说法岂不是陷本长老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吗!”
“哈哈。”那叫白长老的大笑一声:“既然钱长老如此宽怀,让其医治一番又有何妨!”
“那……那……那,也罢,就依白长老所言!”
两侧乞丐有如水火不容,互不相让,伴在所来几人身侧,向庭院内走去。走过两重院落,众人来到一宽大房屋前,钱长老看一眼来人,略一迟疑,道:“请!”
随后,当先引路,推开房门。来人毫不迟疑,举步迈进房内。
待进入里间,乍见床榻上一枯瘦老人,发白如雪,却是面黄肌瘦,无精打采,萎顿不堪,似乎行将就木,去日无多。
白长老急忙到得来人近前,一指床榻上的老人,平和道:“这便是本帮洪惊天洪帮主!”
来人微一作揖,道:“在下受一友人所托,特来看望老帮主,却不想,老帮主身染重疾,在下实是唐突之至,还望老帮主原宥!”
洪帮主吃力地动动手指,气息微弱地道:“不知是哪位友人托你看望我这将死之人?”
“老帮主,先不急说及此事,在下略通岐黄,还是先让在下看看老帮主的病情,如何?”
洪帮主微微点头,算是应允。
只见来人伸手搭上洪惊天腕脉,面上平静得不由使人怀疑其是否懂得医术。片刻,来人微一皱眉,自言自语道:“怪哉、怪哉,在下行走江湖数十年,怎地从未见到过如此脉象!”
“阁下查看的如何,是否尚能医治?”白长老急忙问道。
来人没来由地看一眼钱长老,钱长老眼中精芒一闪,忙自避开来人眼光。
来人略作沉思,忽道:“老帮主,两位长老,在下与人医治,却有个怪癖,如欲诊断,房中便不能有任何生息!”
“噢,那是何意?”钱长老神色不定。
“钱长老,在下医治疾患,如需探查根源之际,在下身边须是任何人不能在近处,否则生息混杂,脉象相冲,便极难查找根源,因而,在下诊治之际,还望各位远离此处,尽数到外面二十丈外等候方可!”
来人说罢,钱长老不由大怒,狠声道:“本长老活了六七十年,从未听闻有这等事,你究竟意欲何为?”
来人不疾不徐地道:“钱长老稍安勿躁,此事,还应遵照洪帮主定夺!”说罢,转向洪惊天道:“老帮主可否听清在下之意?”
洪惊天疲惫地看一眼来人,对其他人吃力地抬抬下颚,算是同意来人所求。众乞丐慢慢鱼贯而出,钱长老回头看一眼来人,嘴角一翘,眼中掠过一丝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