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庄。
北面山坡上斑驳的积雪尚未融化,广袤的庄园,错落的屋宇,好似被凄惨笼罩,一片阴云。红色围墙,屋脊上的琉璃也失去了光彩,显得清冷孤寂。
通惠河波涛浪涌。河上船舶稀稀落落,在寒风中异常萧瑟。
“什么!鬼王谷被袭?”当听罢范六刚刚说完追魂堂被袭杀之事,范不凡已惊得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这是何时得到的讯息?”
“刚刚得到!”
“鬼王谷离此不过百十余里,前几日已派出人马去告知两堂妥为提防,怎地讯息此时才到,这等迟缓!”范不凡已是震怒异常。
范六身子一颤,慌忙道:“庄主,前几日派出之人俱都被杀!”
“什么?”范不凡眼睛又已睁大。
“是的,庄主,前几日派出的六七人,在离我庄六十余里处被杀,护卫们在山林边缘找到尸首!”
范不凡听罢,一屁股差些坐在地上,范六急忙上前搀扶。还未待坐稳,范不凡急忙问道:“追魂堂如何被袭,情形如何?”
范六道:“据探查之人回报,鬼王谷前毫无异状,但刚进谷口,血腥之气甚浓,令人作呕,待到谷内查看,却是未见一人。”
喘口气,范六又道:“经仔细搜寻,在山谷内石林中发现有几大堆尸骨,看装束。衣色均是追魂堂人马的尸骸。”
“死去多少人马?”
“庄主,那些尸骸碎裂零散,实难勘验,据估算许是有二百七八十人。”
范不凡听罢,神情颓然。眼神中先是惊恐,再是惊惧。惊讶,直至惶然,萎靡。良久,才凄然地问道:“焦堂主如何?”
“庄主,在山谷后身发现了焦堂主尸首。整个山谷被杀之人尸身几无完人,只焦堂主尸身尚算完好,不过亦是头身分离,双手俱被斩去,同样凄惨绝伦。”
“完了,追魂堂主要精锐人马俱都藏身在鬼王谷,如今看来,几乎全部被杀。在谷中可曾发现是何人所为,有何线索?”
“不曾发现,袭杀后现场已被清理,只留下用饭后的烧火痕迹!”
范不凡思虑片刻,急道:“速将魏启忠唤来,慢,将坤儿也唤来!”
范六急忙出去后,范不凡一脸颓然,干瘪枯瘦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眼中好似失去魂魄,内心无比惊颤。
过了一会儿,便见魏启忠与范如坤进得书房。
当魏启忠与范如坤二人听闻鬼王谷被袭,谷中人马全部毙命之际,更惊得失魂落魄,目瞪口呆。
二人愣了好久,才慢慢回复些神志。///范不凡看一眼二人,整个人好似苍老了许多,头发花白稀疏,老脸松弛下垂,眼中已没了神采。
“鬼王谷离此不过百十余里,天下又有何人能在不知不觉中将追魂堂精锐在一夕之间斩杀殆尽呢?莫非是楚天小贼等烈阳门人马?”
魏启忠道:“庄主,虽说烈阳门人马实力渐强,并剿灭了江风寨与沂水寨,但如欲剿灭追魂堂众多人马,却是万万不及。据州府仵作勘验,袭杀祁连派的烈阳人马亦不过百十多人,只这些人马在几日之间断不可能有此实力剿杀追魂堂精锐。”
“既然烈阳门不可能有此实力,那又是何人所为?天下间有此实力之帮派确是难以找出,如非天幻宫,再无其他!”
范如坤一直未开口,此际接口道:“爹爹,天幻宫实力雄厚,光是八大护法便各领十堂人马,每堂近七八十人,总计数千人马,天下谁可与之争锋。但天幻宫决不可能做此事,孩儿预料定是那烈阳门所为。”
“不知坤儿因何做如此判定?”
“这一来是两寨被袭,各大门派堂口被连续拔除,祁连人马尽皆被杀戮,加之鬼王谷追魂堂人马全部毙命,桩桩血案看似零散,实则有其踪迹可寻。”
范不凡忙道:“有何踪迹?”
“爹爹,如将几桩事件连起来,便可发现一丝端睨。几桩事件均是在我庄与天幻宫外围,隐隐然有斩除羽翼,步步进逼之势。如孩儿估料不错,最终必是为我庄与天幻宫,甚至是其他几大门派而来。”
听罢范如坤言语,范不凡浑身一震,道:“如此看来,几桩杀戮必是烈阳门无疑,但不知烈阳门怎会在这短时日内有如此实力,真是匪夷所思!”
范如坤又道:“此次烈阳门千里奔袭,直取祁连及追魂堂,尤其是追魂堂屡次围剿楚天,楚天小贼几次死里逃生,定会迁怒于追魂堂及杀手堂,不惜折损实力,一举将追魂堂老巢大部人马斩杀。此举实是断我后路。釜底抽薪之举。待剪除我庄羽翼,最后便是我庄或是天幻宫及其他门派!”
范不凡愈听愈感到事态严重,急忙道:“魏师爷,你速速前往天幻宫,妥善商议连横对策,与天幻宫钱财银两事宜可做些让步,务使其早早决断,共同围剿烈阳门!”
转头又道:“范六,你尽快着人草拟英雄帖,尽速送往江湖各大门派。各大小山庄堂口及武林人士。帖子定要义正词严,俱陈厉害,晓明大义,辅以利益,务使江湖为我马首是瞻,共同剪除楚天小贼!”
“小的这便去办,请庄主放心!”范六说罢,转身而去。
“坤儿,你即刻派人告知古镇天,嘱其万万小心,切不可有丝毫大意,并可将鬼王谷之事夸大其词,促其稳妥行事,近些时日小心防范!”
范如坤听罢,急忙道:“是,爹爹,孩儿定当办妥,请爹爹放心!”
******楚天等众人取道晋陕,走了大约十日,方才进入川界。
烈阳人马分散化妆而行,早早便走得无影无踪。祁刚已按楚天所嘱,同吴云前往淡云庄,征召人马,扩充实力。张爽随同“飞天神鹰”袁啸带领剩下的两组人马回返柳家庄,此次柳家庄所来三队人马,已折损一组,死去几十人。大部分原是柳家庄护卫,因组队较迟,实力有限,伤亡过重!
楚天。司徒艳及如烟三人走到离夔州鬼庄尚有二百余里之时,进入一个叫做“嬴阳”的镇子。镇子不大,只南北东西两条街道。
将要走入街道之际,楚天便感觉远离半里左右跟随着两三人,始终不离不弃。楚天并未在意,与二女互换一个眼色,便径自走入镇子。
几人各处看了看,挑了一家稍洁净的饭庄进去。午时已过,饭庄空无一人。面色黑黢黢的掌柜在柜台中打着瞌睡,见几人进来,睁开惺忪迷蒙的眼睛,见是几个脸色黄白的青年男女,忙强自挤出一丝笑意,勉强地招呼着:“几位客官,是否用饭?”
“不用酒饭,何必到饭庄!打官司我等便到衙门去了,何苦来此!”司徒艳一脸严肃地道。
“那是。那是,客官说得在理!”掌柜精神一震,忙随声附和着。
“不知客官都想用些什么酒饭?”
司徒艳道:“搬来五坛美酒,弄几个随口的小菜便可!”
掌柜一笑:“好勒,客官稍后,酒饭这便弄来!”
待掌柜离去,楚天眼神一瞥,便见三四个紧身依靠的青年武士来到饭庄门前。几人犹豫了好一阵,方才缓缓走入饭庄。
进得饭庄后,左看看右瞧瞧,见楚天三外并无他人,便见一中等身材,身体健壮,面色黝黑,二十七八年纪的人走到楚天几人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