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二人第一次来此。俱被夷陵的繁华所吸引,潺潺水道,房舍清新雅致,既有江南神韵之美,又兼内陆浑厚之风。
进城不远处,一幢高大辉煌的酒楼屹立在街道显要处。“望江楼”,金碧辉煌,气派非凡,三层建筑,连廊高檐,食客往来穿梭。
楚天领头而行,唐梦晗紧紧跟随在后,向望江楼走去。二人渐行渐近,望江楼中传出阵阵吆喝声,与庄重高雅的酒楼格调极不相称。闻听愈来愈大的吆喝声,唐梦晗有些迟疑地道:“老爷,此处甚是喧闹,我二人不若找个清静处歇息可好?”
楚天满含深意,笑道:“死丫头,我等已耽搁些时日,江湖信息知之不多,此处正是探听讯息的好去处。刘宗敏所部不知何往,但听酒楼内的吆喝声却非一般武林人物。如老爷所料不错,定是我二人所看到的人马在此歇息!走,今日便在此酒楼用饭!”
随后,楚天二人举步便朝望江楼走去。到了门前,酒楼侧后,一排排的战马栓在木桩上,打着喷鼻,正有伙计不停地给战马添加食料。
二人边说边走到酒楼门前,小二见一双男女走来,忙堆着笑脸上前招呼道:“二位客官里面请!”
酒楼里一二层均是一伙伙的军士,看样子是刚才在路上遇到的刘宗敏手下人马。三层清静些,但楼下的吆喝声满楼都可听清。
楚天找了一处临街的桌子坐下,点了几样小菜,神识外放,凝神静静地听着楼下及周围人的言谈。
此际,便听隔桌传来一丝轻微的语声:“方丈,目下天下大乱,各路起义军风起云涌,烽烟四起,兼之江湖血腥不断,烈阳门大肆荼毒江湖武林,我少林当如何是好?”
楚天转头看去,见隔两张桌子坐着几个老和尚,正在用斋饭。侧面的老和尚慈眉善目,戒疤隐隐泛着灵光。奇大的耳廓,长眉低垂,目中尽是柔和,暗藏一股忧郁之色。
看样貌,楚天已心知肚明,这老和尚必是少林掌门方丈慧远无疑。据说,慧远已将般若神功已快练至极顶,一身功力足可傲视群雄。睥睨天下。
慧远接口道:“慧空师弟,值此乱世,少林本应洁身自好,超脱事外!但天下战乱频仍,天灾**不断,众生深陷苦海。我少林一脉得祖师相传至今,尤以渡化众生为善事!想当年,我少林十三棍僧救唐王,已传涌数百年。而今,面对大乱之天下,又怎能置身事外!”
慧空道:“当年十三棍僧救唐王乃是因山贼攻入寺中,纵火焚烧塔院。少林寺上座善护。寺主志操。都维那惠。寺僧昙宗。普惠。明嵩。灵宪。普胜。智守。道广。智兴。僧满。僧丰等十三位僧人,在城内得州司马赵孝宰等配合,里应外合,夺取了州城,擒拿到王仁则,而后王归顺了秦王李世民。其后,秦王下旨将柏谷屯田地四十顷。水碾一具,赐给少林寺。”
慧远手捻银白的长髯道:“师弟将昔年之事记得甚是清晰。自唐王始,我少林屡受各代朝廷赏赐,渐趋壮大,方才有今日之规模与影响。如非有功于朝廷,助唐王夺取州城,进而评定天下,少林焉有今日之隆誉!”
慧空道:“但起义人马与朝廷开战,争锋于天下,孰是孰非实难判定。近一两年天灾频发,百姓流离失所,朝廷赈济不力,遂引起民怨,纷纷揭竿而起,大有席卷天下之势。大军数十万计,我少林又岂能阻止。”
慧远感慨道:“唉!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天下之事,我少林莫能管得太多。但目下江湖血腥,少林又焉能置之不理,岂不有违天和。看今日之江湖,各门派自顾不暇,为一己之私而各行其是,又怎能真正一致对外,消弭江湖血腥!”
慧空道:“日下江湖血腥均是因烈阳门而起,近些时日血腥不断,江湖浩劫又已至矣!”
“少林自楚天出道至今,尚未参与围剿,以致养虎为患。其势日渐兴盛,大有席卷天下武林之势,四处充斥血腥。虽言各门派有其不当之处,但此番血腥,其根源却是因烈阳门而起!烈阳不灭,血腥极难消弭。我等所做之事,便是尽力化解仇怨,如其无果,我少林恐亦要参与些!”
慧空道:“据闻,杀神楚天功高盖世,已战过三大奇人,更与先师叔战成两败俱伤,虽然其功力稍差,负伤败走,但也只稍让一两筹而已。却不知如今那杀神功力又已如何,我等一辈功力又怎能与那楚天相较!”
慧远慈面上泛一丝愁容,缓缓道:“老衲曾去后山请过三位师叔,但其三位专心于绝艺功法,已修得痴迷,对江湖纷争不屑一顾。我再三请其涉足凡尘,拯凡尘众生于水火,详述江湖之血腥,费尽口舌,极力相劝,三位师叔虽有所动,但亦未表现出决然之态。”
“三位师叔功参造化,虽与先师叔木真子相差一筹,但武功已是天下绝顶之人。如三位师叔尽出,江湖血腥或可消弭!”
“师弟有何办法将三位师叔请出!”
慧空道:“待回山后,可向师叔们言明楚天功力,三位师叔醉心于武学,超然世外,几成武痴!非以言语相激,恐再难说动!”
慧远笑道:“师弟聪慧过人,此法如不可用,又当如何?”
“那便只有听天由命了!”
慧远与慧空正在传音谈论之际,便听得楼道一阵蹬蹬作响。转瞬间上来七八个汉子,盔甲上征尘未尽,一脸风尘。找到一张桌子,大马金刀地坐下后,便大声嚷嚷起来:“店家,快些上酒!”
小二急忙跑过去,陪着笑脸道:“几位客官要些什么酒菜?”
其中一个军士喝道:“休得啰嗦,尽管挑好的酒菜上来,大爷有今日无明日,先好生祭拜五脏庙再言其他!”
另一个军士言道:“老五。老六都已去了,我等今日还能吃上酒菜,已是前生的造化,下一顿酒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吃上!”
“兄弟说的是,如不是为家中老小,兄弟又怎能投身军中。本村出来之人目下只剩下我等几人,邻村投军到王自用所部之人,据传均已战死他乡!我等真是幸运!弟兄们,喝酒!”
“现在想来,投军亦是死,干嘛投军!我等不若到哪个山庄做个护卫或者仆役岂不更好!”
“王九一,你他娘的说得哪里话来!现下天下大乱,江湖之上亦是风起云涌,血腥遍地。几大山庄走的走,逃的逃。郑家庄。逍遥庄被灭,连兄弟我早年欲投奔的中原武林盟也被杀神楚天所灭,我等去了岂不白白送死!”
“就是,赵五说得不错,现下在家饿死,出门找死,投军战死,说来说去都是死。弟兄们,不说其他!喝酒!”
“赵五,听说闯王高迎祥战死,新闯王李自成继位。李闯王颇有战略,勇冠三军,不知日后我等将会如何,一同打江山的兄弟,如能了却战事,我等亦算是功臣了!”
“王九一,说你笨你不服气,我等能挨上那享受的时候?走南闯北。东征西杀,哪会有那长的好命,到处乱糟糟的,早晚是个死!听说最近几年,江湖上无不谈论杀神楚天,既有说其狠辣异常。杀人如麻,又有言说其豪爽大气,乃当世豪杰,行踪甚是诡秘!”
“也是,杀神楚天行道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名气比之李闯王丝毫不让!但论武功,天下无人能及,与那传说中的武林一圣木真子亦只稍落下风,不知现今功力能否及得上木真子?”
“此事不好说,木真子功力高绝,已是神仙中的人物,岂是那楚天能比。我远方亲戚原在郑家庄当护卫,现在音讯皆无,恐是已被楚天那狗贼所杀!”
“嘘……”一个军士马上制止道:“小声些,据闻那楚天功力通玄,耳目聪慧,别让其听了去,小心你那吃饭家伙被割去当了尿壶!”
“王五,你他娘的是老鼠胆子不成!那楚天狗贼杀我兄弟,我说几句难不成真的便会招来杀身之祸吗?”
“据闻,杀神楚天杀人从不留活口,各个分尸,比之地狱尚要残忍十分。如你自己死了事小,连累家人却怎划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