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搜魂修罗楚天?”一声如风一般纯朴的语音出自老者口中。
“不错,正是楚某!”楚天的回答同样不带一丝烟火。
老者仔细地看着楚天如深潭般的双目,道:“能否让老夫见见真面目?”
楚天平静道:“既然老丈相求,此乃小事一桩!”说罢,伸手抹去易容胭脂,黄褐色的面容刹时不见。
再看那公子,双目已惊震得大大的,月光下的楚天,更增添了奇幻,深邃清亮的双眸,横亘面颊的伤痕好似劈开了宇宙,一半是晶亮,一半是坚毅。
那公子已看得出神,浑然忘我,这杀神楚天怎是如此模样,哪是人间所有。
此际,便听楚天平静地道:“不知老丈此来所为何事?”
老者道:“楚天,老夫自淡云庄提示你等好自为之,不知还有记得否?”
“老丈此问却是多此一举,楚某记得否只关你一人而已,却同楚某无甚关联,老丈有话,尽管直言,切勿琐碎!”楚天言语平静而犀利。
老者微微一动,旋即问道:“老夫那日临行所言:血腥杀劫,岂可人为,人生一世,终有空无,好自为之。乃是体念天下苍生,一人之劫岂能与天下劫难相提并论,因而出言相告,不知楚天今后行止如何?”
“老丈之言楚某并未敢忘,但说那苍生、劫难,楚某并未感到有何血腥,唉,何谓血腥,何谓劫难?”
“自你出道,江湖之上腥风血雨,遍地尸骸,怎不是血腥?”
楚天笑了,平和地道:“普天下俱都是问罪之人,先自定下楚某的血腥,却不问问天下,何人掀起无端血腥,其起源又如何!”
未等老者言语,楚天又道:“楚某至今未曾知晓老丈尊讳,老丈可否相告?”
“老夫久已不履江湖,闲云野鹤一个,名讳早已淡忘,不言也罢!”
楚天又笑,道:“既然是闲云野鹤,又何必顾及江湖血腥,既然来此,想必尘念又起,真的如闲云野鹤便不会挂念尘俗,亦不用掩饰名讳!”
“哦,我佛慈悲,普度众生,看苍生遭此劫难,焉能清修,虽是佛法无边,亦不得不做那除恶即善之事了!”
“哈哈。”楚天大笑,道:“佛乃自修,自求,自觉,何谓佛法,无非是成佛的法门而已,觉己,觉人,觉众生,乃是心觉,老丈耄耋之年仍是挂怀于尘俗,口口声声念天下苍生,老丈心佛又在何处?”
老者心神微震,看着楚天,道:“楚天于佛理尚能精研如此,老夫却是未曾想到,然天下血腥之气却因你而起,老夫此来并非兴师问罪,只是再次规劝你早早悬崖勒马,隐遁山林,还上苍以清明而已!”
“那老丈非要将血腥认作是楚某之故了?”
“确实如此!”
“那楚某无隐遁山林之心又将如何?”
老者眼睛神光一闪,旋即又平和道:“既然你言说老夫尚有那尘俗之念,我佛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哈哈哈。”楚天大笑不止,揶揄道:“枉你一口一个佛祖,真是辱没了佛祖的清誉,如真有那佛祖,听你之言岂不羞愤而死,毫无一丝自然空无之心,尚在此妄言佛法无边,真令楚某齿寒!”
老者听罢,面上已泛起一丝冷然之色。楚天看罢,缓缓地道:“楚某几可断定老丈内心已掀起激愤之情,如此妄动嗔念,又如何大言不惭地言及修行,真如凡夫俗子一个!”
老者被楚天抢白,内心渐渐怒气升腾,眼中已浮现冰冷的威芒,森冷地道:“你当真不欲隐遁山林,而一意孤行了?”
“哈哈,楚某自出江湖,亦受那多个自以为是、假仁假义的所谓正道人物威胁,而楚某至今仍直挺挺地活在世上,不知老丈又有何新鲜玩意指教于楚某?”
老者叹息一声,道:“老夫几十年未曾动过真气,今日便不得不违背意愿,大动干戈了,可叹多年的苦修亦将毁于一旦,唉,可叹!”
楚天笑道:“老丈不必为大动干戈挂怀,楚某只当未见,丝毫也不与你计较,连个名讳都藏头露尾的苟且鼠辈,又有何颜面言称‘苦修’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