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嘴。”太后乐了。
“母后要没别的事,儿子就先告退了?”等把苹果吃剩下一个果核,他看母后又塌下了眼皮,手中佛珠捻动,仿佛在思虑什么。便先提道。
太后抬眼看了看他,语出突然地问道:“你觉得,贵妃如何?”
寿王心里一惊,起身的动作缓了缓,疑惑地问:“哪方面如何?”
“映月(敏贵嫔)今天和哀家讲了贵妃的事。不管是打理宫务还是教导皇子,她都不错。不过,不给人情面,行事追求一击必中,尚且缺乏磨砺、耐心啊。”太后语气虽然随意,但从她的自称上可以看出,她是有心想找人问,“本来哀家是想,等事结了,就让她——现在倒有些犹豫了。”
至于贵妃霸占皇帝的事,太后反而不觉得这是坏事。要是皇嗣都从一个女人肚子里蹦出来,无论是争权夺位还是朝政动荡,都不容易有。能省不少心啊。
她又不是不能生育。
寿王心神松了松,有:“讨论小皇嫂,母后不该找皇兄吗?”
太后横他一眼:“你皇兄心里想的我还能不知道?”
“小皇嫂没耐心,不是还有皇兄在。”寿王毫无避忌地伸了个懒腰,笑笑,“或者有比她好的,母后换个人选就是了。”他起身。
太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也许那事是子虚乌有呢。还是你先查着罢。”
“儿遵命。”寿王眨了眨眼——
“娘。”碧桃才一进屋,就有一个稚气的小人儿扑上来抱住她的腿。
“怎么了?”突然这么粘人。此刻碧桃脸上的沉重和厉色尽褪,只眉宇间有一丝疲惫掠过。她揉了揉小承景的脑袋。
“奉紫姐姐说娘被人撞到了,妹妹会出事。”小家伙眼里一片晶莹。
“男儿有泪不轻弹。”皇帝从碧桃身后转出,沉了声道,“身为皇子,如何能人云亦云,轻易相信饶舌的奴才所说的话。”
小承景难得的没有变回严肃正色,而是别过脸不看他父皇,继续泫然欲泣地看着娘亲。
这等耍赖地性子倒是和碧桃如出一辙。皇帝虽然不悦,不过到底心软了,儿子年幼,又一向依赖他娘亲,乍然听见这话,难免惊慌害怕。
“娘没被撞到,妹妹也没事。”碧桃拉起儿子的小手,边走边道,“你父皇说的对。你要是哭出来,就真的太没出息了。”
走在后面的皇帝听了哭笑不得,他是这么说的吗?
“哦。”小承景乖乖地应了声。
“你当哥哥的,要给妹妹做个好榜样。”
“嗯!”
学堂里的大道理承景已经听的够多了,碧桃也会在日常点滴中教他,但都是往浅显易懂的方向上说。当然,也是因为她学不来古人那一套之乎者也。
“薛姐姐!”
碧桃看着站在自己宫里的小公主,略有愕然:“阿笙?”
小公主摸摸鼻子,可爱地笑起来:“他来给太后请安,我就来找小承景玩啦。”慈宁宫她也去过一次,无论是太后还是宫里的摆设,都透露以人庄重严肃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自在。
所以她一听进宫,就决定来她相熟地翊坤宫等寿王。
碧桃回身看了看皇帝,估计是刚刚团团光顾着担心自己的事,忘了和她说这个,不过小公主的身份毕竟特殊。她见皇帝点头,方笑道:“正好我今天累的很了,就麻烦你陪承景玩了。”
“既然是玩儿,怎么会麻烦。”小公主笑嘻嘻地拍着胸脯道,“这个我最会啦,薛姐姐就放心的交给我罢。”
“承景?”碧桃低头询问小家伙的意见。在外人面前,她都是按正式的叫法。
小家伙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娘去休息。”
“真乖。”碧桃笑起来,要不是不能弯腰,她早就狠亲儿子一口了。
皇帝本来跟着碧桃回来是担心她身子仍旧不适,如今见有小公主在,倒不好陪她一起去卧室里歇着。他沉吟着道:“后面的事朕去处理。”
“嗯。”许是想着可以休息了,她倦色更显,恹恹地回了话。
碍于外人在场,皇帝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翊坤宫。
谋害皇嗣却只废了一双腿,他觉得远远不够。但碧桃腹中的孩儿无恙,倘若立即取其性命,恐怕在看过那样一场“表演”后,宫里就要流传出贵妃手段狠毒的流言了。
如今到底性命尚存,旁人会被震摄住,却不会多说。
“赵忠信,”皇帝坐在轿撵上一番思忖后,唤来近身内侍,“把人送回去,按实说是因她冲撞贵妃之故。但贵妃念在她平日恪守宫规,做下这事时又是失神失志,并非本意。特赦她贬为庶人,不再追究。”
既然她说继母、亲父不慈,想必以戴罪之身回府,她以后的日子,只会比死更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