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婕妤打了个寒战,想到当日戏台上的那一出“步步娇”,立刻闭上了嘴。
一出戏堪堪止了,众妃嫔又继续欢欢笑笑地看比赛,嚼起牙来。“哎呀,那个系红巾子的侍卫,瞧着好厉害,又进一球呢。”
“唔,这是熊大人带出来的那个……姓什么来着……”
“你说宋侍卫?听说他娘是熊氏旁支里出来的,兜兜转转地算是有点关系,熊大人自是难免照顾他的。看上去功夫不错呀……”
……
碧桃原先那些话也只是想和皇帝逗乐般地说了,后来一群人目光盯准了她,还真教她有些吃不消,便止了话头。只暗地里扯了扯皇帝的袖子,悄悄地提了要求,又撒娇似地道:“不然打不起精神。”
皇帝笑着在桌下捏捏她软滑地手,点头吩咐了赵忠信几句。
没多久,四面状如圆柱筒形的大鼓被抬到了赛场两边,大鼓鼓面为蒙牛皮制,大红漆刷的腰部稍圆,两侧还安了铜制的大铁环,几个侍卫松手之际,登时落地震起一阵尘风。
“咦……这是要做什么……”一看见这鼓,底下的妃嫔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又不是赛马,需要击鼓示警,更何况示警也只用一面鼓即可。
但见鼓前各横刀立马地站着一名侍卫,他们此时皆抖擞精神,挺直腰背,在看到三角旗帜挥下的一刹,高高举起的手臂立即重重击在鼓面上,发出沉肃的震响。四支鼓棒整齐划一的击在牛皮鼓面上,手臂贲起的肌肉显露出他们挥出的动作有多么坚韧有力,隆隆鼓声震动着草坪,鼓面亦是嗡鸣不止。
那鼓声恰到好处,没有响彻天际影响侍卫的发挥和赛马的状态,也不会湮灭在欢呼和马蹄的踢踏声中。如一曲激昂地背景乐,让人们看比赛的情绪在这充满节奏的鼓点声中,不自觉地高涨起来。
就连赛场上奋斗许久,此刻略显疲态的侍卫们,在鼓乐的加油声中精神振奋,仿佛一杆挥出,就可将对方的球门击穿。
“原来这就是贵妃娘娘所说的‘音’。”不少妃嫔听了鼓声后趣致大增,满面兴奋的与身边人交谈后才终于反应过来,恍然大悟。
皇嗣席位中,九岁的二皇子承泽脸上有着不符年龄的思虑神色,漆黑的眸光一闪,带一点稚气地笑着道:“贵妃娘娘果然是想人之不敢想,做人之不敢做。”
他的母亲是贤妃。虽然如今位列四妃,听上去高高在上,但他从小就知道,母妃没有家族可倚,势单力薄,不过是靠着皇后生存的卑微可怜人罢了。母妃不受宠,性子说好听了是谨慎,说难听了就是胆小,连带对他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在父皇面前凡是皆不许越过大皇兄。
即便现在大皇兄已经夭折,他才是兄弟之中年长的那一个,就连皇后娘娘都起了培养他的心思,他还是不能太出头。因为母妃决定——
他将头转向承景,笑问:“五弟觉得可是?”
其实他对于皇后娘娘说的什么大位什么荣登大宝懵懵懂懂,只是单纯地对父皇有着孺慕之情。他听说五皇弟可以常常接受父皇的教导指点,甚至父皇自他出生起就抱过他,这让他很羡慕。
“是想不到。”承景望着赛势的表情依然很严肃,听到承泽问话时冲他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然后正儿八经地指正道:“母妃是,能想别人想不到的。”
毕竟年岁有限,能听懂这话已经十分难得。却不知他这反驳是基于孩子气的理直气壮,自有一套章法要别人附和,还是真的在心里思忖过,觉得他二皇兄说的不妥。
当然,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四皇子低着身子吃果子,小腿儿一晃一晃地,好像没听见。六皇子憨憨傻傻地笑了笑,脑子转不过弯来般地不好意思。还是大公主霸气,她哼了一声,扫了弟弟们一眼:“吵什么,看比赛!”
“嗓门最大的就是皇姐。”鼓着嘴巴一动一动的四皇子低声嘟囔。
“韩承德——”大公主刚要发飙,余光瞧见赛场上凛风飞来一团白色,疾势如风,快如电闪,她脸色一白转脸看的仔细,那白色愈来愈近,形似圆球,却是直冲——
贵妃而去。
“娘娘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