垒壁关西行百里,得一山谷,地貌甚奇,入口处宛若葫芦嘴,因之得名,谓其葫芦口,又作葫芦谷。
葫芦谷地域并不算多么宽广,相较于垒壁关、蝶蛹关等巍峨雄城而言,它只能相当于城中一角。
然而此谷占地面积虽说不大,但因其四面环山,层层重叠,怪石嶙峋,少有茂林,唯有一片小型湖泊存在于山谷中心处,湖面烟波浩淼,天水相连,恰似一幅绝妙的泼墨山水画,也是占据了几分大自然的瑰丽雄奇。
湖泊沿岸为众多石灰岩与钟乳石,经多年风雨冲刷,渐渐形成许多引人遐想的奇观,譬如“双龙戏珠”、“古松寒梅”、“龙头望天”、“狮子回背”、“罗汉迎宾”等。
而在湖中心处则是有一方圆十里的小岛,岛岸经水拍浪击,整体趋于龙形,又因岛上天然种植物以青色居多,故素有”青龙海岛”之称。
岛左前方矗立着一座名声不凡的“醉仙山”,因远眺有仙女醉酒之态而得名,朦朦胧胧,隐于云雾,若九天仙子身着轻纱,游于春秋,醉于大梦,其中滋味妙不可言,唯有身临其境方可细细品味。
青龙海岛右岸有一铁桥,总长约数十丈,两侧桥墩底部斜伸入湖水,壮如金龟,彼端有一溶洞,洞内设有四条隧道,隧道过后则又是另一番不可多得的美景美物,其中最为出色的当属最正中一条隧道过后的桃花林。
桃花林中桃花酒。
酒在葫芦内,人亦在葫芦内。
唯一的区别只是前者所在的葫芦乃是人工所造,而后者所在的葫芦则是自然所建。
应龙斜靠在一棵桃花树下,轻摇手中葫芦,听着酒水拍打着葫芦壁的撞击声,以及四周不时吹袭起的微风声,面色宁静,闭目浅睡,浑然没有半分手握重兵,代替风后统御百万雄师,与神农氏争雄的压迫感。
“红葫芦,黄葫芦,紫葫芦......黑鹧鸪,白鹧鸪,褐鹧鸪......葫芦盛酒,鹧鸪承怨,酒入肝肠痛,怨作想思量,痛也通,量也凉,痛了多少痴情女,凉了几多好儿郎?世间事,道不尽,不若醉一场,管什么黯然神伤......”
“斜倚桃花饮酒,一醉道尽风流。原以为应龙将军是个铁血汉子,不曾想也是个性情中人,倒也难得!”
再饮过一口桃花酿,应龙微微睁眼,目光朝右一撇,落在这个陪他从日出静坐到黄昏的白衣年轻人身上,笑了笑:“我本来以为你会嫌弃我唱的不好听,辱没了这首歌谣。”
这白衣年轻人自是秦苍,闻言,他也只是笑了笑,道:“在我看来,愈是经历过铁血杀伐的人,才愈是懂得真柔情,并非一些瞧着好看但实际上俗不可耐的淫词艳粉所描述的柔情所能媲美。应龙将军战功赫赫,几度随人皇出生入死,丹心有,柔情也有,故而不管是军歌还是情谣,我觉得你都能拿捏得准,不存在辱没一说。”
应龙哈哈笑道:“初次见你,就觉得你生得斯文,面容白净,虽然侥幸击伤了刑天,但毕竟是借助了陆伯涯的王者法相之力,且事后自己也身受重伤,废了双眼。那时我便以为你天资虽可,但和我见过的一些治世能臣战场猛将都有很大差距,不懂得该进则进该退则退这个道理。不过现在看来,至少有一个方面,你是万万不会输给他们,甚至还要强出不少的。”
“口才?”
“现在又多了一项自知之明。”
“哈哈。”
两人同时一笑,隐约间倒是有几分默契。
笑声之余,却又有些感叹。
“这些年敢跟我坐下来喝酒谈心的人越来越少了,前些年还有风后那老小子,轩辕人皇,以及一些袍泽。可后来那些袍泽死的死伤的伤,死的死,都不见了踪影,风后那家伙又整天钻研些奇门八卦运势玄学,至于轩辕人皇......哎,他的势力倒是越来越强,但要处理的事务也越来越多,脱不开身啊!别人整天找道友论道,我倒好,找个酒友都这么难,所幸没白等,好歹等来你这么个看得顺眼的小子。”
言语之际,应龙还不忘拍几下秦苍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