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出的那一刹那。
剑光也已诞生。
但无论是蓑衣客还是秦苍,都知道最开始出现的这道剑光只是先行的幌子,除了彰显光的极速外,没有多少实质性的意义。
有言在先,蓑衣客愿受此剑,所以他分明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却迟迟没有拆穿,反而驻足原地,多等了片刻。
他知道这样的片刻光景对秦苍而言应当具备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最难超越的是时空。
最难破解的也是时空。
单凭昔年秦苍与封忌故一战的消息,蓑衣客就已经知晓了秦苍对时空大道有着一定的理解。
那种理解,一度脱离了境界的束缚,变得难以控制。
而今秦苍已然问道,修为远非昔日可比,对时空大道的理解运用自然只会更强。
他或许不能像俞燮甲那般付出引来天罚的代价招来未来两魂,但让转瞬即逝的时间变得可以在指缝中多停留些许时候,却未必不可能。
将时空大道运用得当,不可言传的感悟也可化为实质性的力量,那是一种玄而又玄的变化。
蓑衣客期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变化。
手中还握着渔网的他紧盯着那道穿透了重重乌云的阻隔,明亮却不刺目的日光,遽然用着平静却也深沉的语气言道:“还差一点。”
的确还差一点。
同样的时刻,秦苍也在说着同样的话。
由始至终都在注意秦苍力量变化的姜榆罔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当即便是皱眉道:“你心中积怨颇深,以怒意出招本该轻而易举,事半功倍,无奈你的恨你的怨你的怒大多都指向的是同一人,这个人并非蓑衣客,所以你的怒意很难对他起到作用。”
秦苍道:“将你的怒意移交一分到我的体内呢?”
姜榆罔摇头道:“秦道友,我虽对你以道友相称,却主要是出于尊重你的谋略,你的智慧,以及你身上的责任。抛开冥冥中的因果牵连,你我根本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的怒,大多是由情感上的恨意引发,有情人或可同感而发,我的怒,不只儿女私情,你能承受,却未必能够理解。”
秦苍没有立时反驳,而是从怒的字面意义上入手,道:“怒者,心上之奴,奴者,左女右又,又的字形仿佛双手交叉,意为手,奴便意为女子的双手,不管是伏羲氏为万族帝王之时,还是伏羲氏衰弱没落之时,女子的地位大多都很低下,从事日常辛苦劳作,与奴隶无二。奴隶的身份当得久了,她们就像长在奴隶主身上的双手一样,甘愿受其支配,情愿被其役使,在麻木中失去自由,久而久之,奴性深种,心境灰暗。或许在这之前她们不止一次地想到过反抗,也确实付出了行动,可在一次次遭受镇压之后,她们就彻底丧失了信心。这是悲哀,却是可以理解的悲哀,毕竟不是每个女子都是女娲神族的一员,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伏羲对女娲一样对待她们。”
姜榆罔的神色突然变得极其不悦,牙缝中仅仅挤出一句话:“你想表达什么?”
秦苍道:“我想表达的是,即便是生来普遍比男子孱弱的女子,在经历了良久苦难的岁月之后,也能迎来一段母系社会的辉煌,她们被欺侮压迫了这么多年,在自由的刀刃打碎麻木的墙壁后,内心中燃起的怒火也能丝毫不比男子逊色,蜕变之前是奴性,蜕变之后就是怒性!你是炎帝,神农氏的炎帝,你应该很能明白那股水深火热的滋味,你也应该体察了许多的民间疾苦,见过或者听闻许多在压迫中爆发的奴隶变成杀人饮血的怒狮,那其中,或许就有你的先祖,你的亲属......”
“够了!”
秦苍还欲再言,姜榆罔却猛然以喝声打断它。
剑光飞舞得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