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却并不甘心就这般离去,在东江主力进城之后,数不尽的哨探,就像是蝼蚁一般,四散在镇江城周边,牢牢的监视着明军的一举一动。
十一月二十八,一大清早,李元庆在近百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位于城东的任府。
任家是镇江的豪族,早年,其祖上也是军官出身。
这也是大明九边的共性。
寻常商人,想要在这种极端的条件下发展壮大,基本很难实现。
唯有底子深厚之人,才可以把这一切玩得转、玩的溜。
任家是玩药材起家,跟李元庆倒也算是同行,他们主要便是控制朝~鲜的高丽参,以及周边区域的长白山山参,鹿茸,以及一些珍稀草药。
基本上垄断了镇江城五成以上的药材生意,绝对可以说是镇江城首屈一指的豪族。
此时,面对李元庆的到访,任家不敢有丝毫怠慢,中门大开,任大海率领一众子孙几十人,亲自在门外相迎。
“李帅,您能到访寒舍,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李元庆刚刚下马,任大海便大笑着快步迎上来。
李元庆不由一笑,“任掌柜过谦了。元庆也是久闻任家大名啊。说起来,咱们也不算外人啊。当年,我还在广宁的张记宝丰堂做过活,与任家药行,有过不少的往来啊。”
李元庆刻意拉低姿态,任大海怎的能不接受?忙笑道:“早知道有李帅您这种人才,那我任家,可是绝不能放过哟。”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气氛瞬间热烈了起来。
寒暄一番,任大海忙邀请李元庆去正堂落座,他的两个嫡子在一旁伺候,有俏丽的小婢奉上了香茗。
李元庆非常明了,以任家此时这种家世,若是与后金没有牵扯,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对于李元庆而言,将任家满门灭绝,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简直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但李元庆更明了,大明到了现在,各种纠结错综复杂。
在军事上,长生营虽看似无往而不利,但在政治上,他李元庆还单薄的很那。
武力虽可扫平一切,但若想要长久、稳定,却还是要依靠文人,依靠像是任家这种大家、豪族。
否则,灭门看似一时爽,却将会让李元庆背上一个巨大的恶名,甚至,会成为文人集团和地主阶级的公敌。
比如,当年的李闯……
两人喝着香茶,天南海北的胡侃一阵,气氛渐渐开始热烈。
任大海笑道:“李帅,任某对李帅的大名,那可是久仰已久了啊!若李帅有何吩咐,任家上下,必定要为李帅效犬马之劳!”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玄妙的东西。
再深的秘密,终究也逃不过时间的魔掌。
这短短几日时间,看似不长,但对有心人而言,洞悉明军一夜破城的秘密,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任大海这时也完全明了,此时眼前这个年轻人,恐怕比毛文龙更甚,真正掌握着这座城池、五万余百姓的生杀大权!
李元庆一笑,“任掌柜的心意,元庆铭记于心啊!他日若有需要,元庆必定是要跟任掌柜开口的。”
李元庆说完,却淡淡品着香茶,并不再接任大海的话茬。
任大海忽然发现,李元庆此人,比传言更甚,更加不好对付啊!
他远没有他这个年龄的年轻人,该有的浮躁,反倒是像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老狐狸,让人根本就摸不准他的脉搏。
李元庆不说话,任大海一时也无话可说,场内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虽然室内点着熏香,烧着旺盛的火炉,将室内熏烤的温暖如春,但任大海和他的两个儿子,却仿似进入了冰窖,有一种说不出的如坐针毡的感觉。
仿似,这里,他们不是主人,他李元庆才是主人。
但任大海毕竟究竟风浪,片刻,忙笑道:“李帅,时候不早了,酒宴老朽已经准备妥当。咱们不如边吃边谈可好?”
李元庆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任大海不由大喜。
李元庆没有拒绝,说明事情还能继续谈下去,而李元庆恭谨的态度,又说明,他对任家很重视。
忙笑着邀请李元庆,去正堂的餐桌上就坐。
任家大公子亲自去催菜,不多时,一道道精美的佳肴,就像是流水线一般,被端了上来。
与之前李元庆和毛文龙在官厅、宴请一众士绅的酒宴不同,任家的菜肴分量虽不大,但却个个精致绝伦,而且偏向于一些朝~鲜的异域风格。
饶是李元庆久经战阵,心中一时不由也有些咋舌。
任大海亲自给李元庆满上一杯酒,笑道:“李帅,老朽敬您一杯。”
李元庆一笑,“任掌柜客气了。元庆先干为敬。”
任大海怎敢托大?忙笑着与李元庆一起饮尽了杯中酒。
任大海见李元庆诚意十足,一口饮尽杯中酒,刚要说些讨喜的话,这时,门口却传来一阵喧嚣,有个清脆的女声道:“放开我,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啊。人家只是想看看那个李元庆而已嘛。他难道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不成?”
一瞬间,任大海脸色不由大变,怒视向旁边他的大公子和二公子,“谁让你们让她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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