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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孽!真是作孽啊!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
文莱码头街区,一家华人开的大客栈、后院的小独院儿里,马六甲陈家商会家主陈友根,扶着旁边的一颗老树,忍不住连连摇头,?anen??r?a?n??e?n?`o?r?g?
“我陈家十世行善,八世积德,这,这可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哟。老天爷,您要这么惩罚我们陈家哟!现在可倒好了,不仅,不仅华儿要被搭上,怕,怕是连李军门也……”
旁边,一个脸型瘦长、尖嘴猴腮的师爷模样的家仆忙道:“老爷,事已至此,您伤心也没有用啊!咱们,咱们还是得尽快想个解决的办法才行啊!”
“办法?马师爷,您有办法?”
陈友根忙回头看向了这个犹如干枯的木乃伊一般的师爷,浑浊的眼睛里暮然充满了生的希望。
马师爷嘿嘿一笑,露出了两颗大银牙,忙笑道:“老爷,办法其实也很简单。只是得看您,您舍不舍得出银子了啊!”
“嗯?”
陈友根的眉头不由皱起来,冷冷的看向了马师爷。
在明末,师爷政治虽不像是满清那么猖獗,但此时,已经开始露出了一些苗头。
尤其是天启中开始,阉党东林你死我活,政治愈发昏暗,许多不得志的读书人,尤其是江南腹地、那些有才学、却又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读书人,既然工作无法被朝廷‘分配’,那他们也只能自己找门路。
前往南洋,来这边谋生,便是此时一条时髦的‘捷径’。
这马师爷是福建南安人,某种程度上,跟陈友根也算是半个老乡,虽然这厮长的不咋样,但才学很出众,陈友根一直很信任他。
但此时,听这马师爷的意思,似乎是想要他破财免灾,这明显让陈友根的心里不痛快起来。
马师爷‘呵呵’一笑,他当然看的出陈友根心里的不痛快,沉吟片刻才道:“老爷,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贤臣则主而侍!有些东西,话说出来,是难听了一点。但您要明白,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老爷,您当真以为,这李元庆,能干的过那刽子手杰克么?”
陈友根的眉头登时不由皱的更紧了,牙根子都在来回拧动。
虽然他与李元庆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这十几天了,两人差不多能一起吃了十顿以上的酒宴。
对李元庆的性格,陈友根也有了一些了解。
这是个豪爽、而又相当果敢、有魄力的好汉子。
尤其是在此时,事情刚刚一出,李元庆便迅速站出来,竟然直接对刽子手杰克宣战,简直就是给了他们陈家天大的面子啊!
这简直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啊!
甚至,在某一瞬间,陈友根心里都想放弃他的宝贝长子陈子华,来换取李元庆这边的安全。
但~~,人非圣贤啊!
陈友根的长子陈子华,自幼聪慧,知书达理,而且非常孝顺,今年虽才刚刚二十岁,却已经是名满南洋。
可以说是南洋的华人中,年青一代的佼佼者。
就在去年年末,陈子华已经与雅加达的华人豪商、孟家的二小姐,定了姻缘,本来等到了今年年末,陈子华过完了二十岁的生日,两家人就要举行一场庞大的婚礼了。
但谁又曾想到,在此时,居然出了这种事情。
看着陈友根愈发沉默,老脸上的表情简直就仿似刀刻,就快要阴沉的滴出水来一般,马师爷不由又笑道:“老爷,一百万两银子,看着很多,但对咱们陈家而言,不过就是九牛一毛而已。若是能换回大少爷的安全,这笔买卖,不亏本啊!而且,有了这次,咱们能与这刽子手杰克搞好了关系,下一回,他应该绝对不会挑着咱们陈家下手了!”
“老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这李元庆倒也是条汉子。只不过,南洋这汪水,他还玩不明白啊!咱们现在可是不能拿着大少爷的性命来冒险啊!”
陈友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马师爷,这事情……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他说着,疲惫的摆了摆手。
马师爷也不着急,忙恭敬的退到了一旁的阴凉地里,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时,院外忽然有一个家奴来报:“老爷,李军门那边派人来了,邀请您现在过去。”
“嗯?”
陈友根一愣,“可曾说是何事?”
家奴忙道:“应该是关于大少爷的事儿。来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陈友根缓缓点了点头,“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看着陈友根整了整衣襟,就要离去,旁边,马师爷不由有些急了,忙道:“老爷,学生陪您一起过去吧?”
陈友根犹豫了一下,片刻,却缓缓点了点头,“也好!咱们走!”
“哎!好来!”马师爷忙屁颠屁颠跟在了陈友根身后。
…………
此时,李元庆的泛太平洋贸易公司虽然还没有成立,但大架子基本上已经起来了。
在文莱主码头街区这边,文莱苏丹也低价让给了李元庆一处大约三四亩的门面房,就相当于是办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