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包括看台上的观众,包括场上的球员,也包括坐在高位上的帝王、皇后和嫔妃。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
连评判员亦是惊讶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禾。
这是进球了吗?
在比赛结束前的最后一瞬间,一个女人,以命相搏,将球射进去了,是吗妲?
可是,那个女人……
所有人都将目光从球门上掠开,齐齐看向那个女人,那个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女人。
马球帽脱落,满头青丝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她的身子如同断翼的蝶,直直往地面上栽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定格。
所有人忘了动、忘了反应。
偌大的茵茵绿地上,只见两个疾奔的身影,如光如电,一抹红衣似火燃,一抹白衣如雪动。
虽来自不同的方位,却带着同样的惊惧和慌乱。
终于。
终于,在女人彻底跌落在地面之前,同时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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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的黑暗,一瞬间的空白。
苏月又模模糊糊从巨痛中醒来,耳边聒噪,有人一直在叫着她,“苏月,苏月……”
是谁?
她也好像没有跌落在地上,淡淡的梨花香入鼻。
是冷煜吗?
胸口钝痛、喉中腥堵,她疼痛得想睁眼也睁不开,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谁的怀里,哦,不,不是一动不动,她感觉到自己的抽.搐,身子的抽.搐。
忽然,抱着她的人似乎被谁推得一阵踉跄,昏昏沉沉中,她又被谁大力抢夺入怀。
紧紧地抱紧。
嗡鸣、血光、腥甜,还有谁的声音嘶声低吼,“苏月……”
眼前一大片一大片妖娆的红色,口鼻都是漫天的血腥,隐隐中,似乎还有……松柏的清香。
是商慕寒吗?
抱着她的人似乎在奔走,高高低低、踉踉跄跄,似乎在一瘸一拐。
“太医,太医……”
很多大喊太医的声音,噪杂凌乱,有男人的、女人的,似乎有冷煜、有商慕晴、有碧玉琳琅、还有…..商慕寒。
苏月拼着力气伸手拽住身前人的衣衫,破碎沙哑地唤,“商慕寒......”
“别说话!”抱着她的男人声音同她的一样沙哑破碎,甚至更甚。
她也无心去理会,只急急地问,“赢了吗?”
“嗯!”男人鼻音浓郁低沉得就像变了一个人。
“总算是赢了…….”苏月苍白虚弱地笑,“那我帮你实现了心愿……你也要答应我……”
“别说话,你伤得很重!先不要说话!”
“不……”苏月五指收拢,吃力地攥紧了他的衣衫,“你要答应我…….答应我……”
她张着嘴,喘息着,身子抽.搐得更加厉害,甚至有殷红的血水从唇角溢了出来。
“答应我……”
“好,只要你不说话!”男人的声音跟他的脚步一样凌乱,“只要你不说话,本王什么都答应你,除了……”
苏月十指一松,再次晕厥了过去,自是没有听到男人最后那几不可闻的四个字。
“放你离开……”
可紧跟其后的众人却是听得真切。
不仅听得真切,他们甚至还听出了男人说这句话时的恐慌。
那难以抑制、从心底深处喷薄出来的恐慌。
除了放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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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球赛最终是第三组以1比0取得胜利,得景帝赏赐的灵珠一枚。
接下来的洗浴节其他活动,被临时通知取消。
因为,四王爷腿伤严重,侧王妃生死
不明。
所有随行的太医和医女尽数都被召到了菊殿。
气氛凝重压抑,形式急迫危难。
床榻边上,几个太医、医女脸色凝重地动作着。
所有人忙做一团。
房子的中间,商慕寒一身骑马装未褪,站在那里,薄唇紧抿,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床榻上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女子,眸色猩红。
身侧人影绰绰,焦乱的脚步声进进出出,太医的、医女的、婢女的……
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从天明站到了天暗,从满屋阳光站到了烛火通亮。
直到忙碌了一日的太医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传来,侧王妃胸腔里的淤血已经被尽数清除,性命无虞。
他才怔怔回过神,猛地转过身,往外走。
在门口碰到了同样站成了一棵树的冷煜,他也未作理会,径直出了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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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安找到商慕寒,是在梅殿的院子里。
要不是商慕寒的那一身白,在幽幽夜色下特别显眼,张安差点都没有发现他在。
就剪手立在那里,那样一动不动,如同白日在菊殿中一般。
头微微仰着,似乎是在看头顶大树的枝杈,又似乎是透过枝杈的间隙,在看那天边朦胧的月影。
“爷……”
张安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