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看到了字条,看到了手镯里面的字条,当时的真相才被还原出来。
字条一是他母妃自己写的,有些类似遗书,上面写着,自己今夜要去办一件极为凶险的事情,要去见一个人,要从那个人手中拿回一封很重要很重要的信。
字条二是景帝写给他母妃的,看内容应该是他母妃入宫之前的事情,上面写着,让他母妃秘密去江南找最好的绣娘,要在太子寿辰之前将龙袍赶制出来禾。
很多人都知道,他的父皇,景帝,当年被册封为太子之前,其实是有太子的,是因为前太子迫不及待想坐上皇位,寿辰之日,在府中被搜出秘制龙袍和对先皇的镇魇之物,先皇震怒,废黜太子,才改立的景帝为太子妲。
所以,手镯里的两个字条信息量很大,让他不得不去想当年事情的真相。
显然,前太子是被陷害,而陷害之人是他的父皇景帝,而他的母妃贤妃是帮凶,太子府的龙袍是他们放的。
大胆猜测一下,他父皇当年写给他母妃的信不知为何落到了那个外臣的手中,所以,他母妃才冒死去冷宫与那人见面,牺牲色相或者用美人计拿回了信,并杀了那人。
但是,他父皇却说他的母妃不守妇道、与人私通,当即判其剜心之刑。
当时,他母妃是想解释的,说自己有苦衷,有原因,要跟他父皇单独说几句话,但是这个帝王却决绝地没给她一丝机会,从被人发现在冷宫与外臣密会,到剜心而死,前后不到一个时辰。
或许,景帝是真的以为她跟人私通,所以震怒,毕竟谁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苟且,何况他还是一个帝王;
又或许,景帝本就有意要除掉她,所以借题发挥,因为她知道这个帝王那些隐晦的见不得光的秘密;
这些,他已无从知晓。
他只知道,他母妃严守了这个秘密,直到死。
他本不想跟这个帝王提这些旧事,但是似乎,每个人都将他的隐忍当成了软弱,每个人都在逼他,将他往绝境里逼,将他往死里逼。
所以,今日在刑场的座辇上,他将这件事跟这个帝王说了,他看到了帝王震惊的表情,然后,便是沉默。
如今,这个帝王拟圣旨传位与他,跟这件事有关吗?
是对他母妃的内疚,还是因为他手上有当年的那封信扼住了他的咽喉,他不知道。
他只隐约觉得,事情似乎太顺利了。
顺利得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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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慕炎回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夏末初秋,早晚温差太,夜风带着几分入骨的寒。
商慕炎缓缓走在府中的青石路上,衣袂翩跹,抬头,夜空如蓝缎,星光斑驳,清辉绵长,情不自禁地,他微拧了眉心。
她还没有醒。
她的身子虚,他是知道的;她体力透支,他也是知道的;她失血过多,他同样是知道的;
只是,这些导致不了她的昏迷,他认真探过她的脉搏、也仔细检查过她的身体,她的状况,他了解。
是不好,很不好,但是,也不至于在他用尽各种办法后还不醒。
是她潜意识里在抵触吗?潜意识里不想醒来?
陡然想起什么,他脚步微顿,抬手轻抚手掌。
空气中一股异流涌动,一抹黑影翩然落在他的身后,星光月影下,眉眼清晰,是裴亮。
“爷。”
对着他的背影,裴亮微微一鞠。
商慕炎回头,“有老四的消息吗?”
裴亮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没有,属下派了人秘密守在状元府的四周,他一直没有回府。”
“嗯!”商慕炎淡应了一声,眉心微拢,“继续多派一些人去找,一旦有他的消息,第一时间来禀报本王,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是!”裴亮颔首。
商慕炎低叹一声转过身去,“本王怀疑,小宇在他的手上……”
裴亮一怔,男人已经拾步往前走,夜风传来
他清冷的声音,“看来,得找个时间去会会淑妃娘娘。”
裴亮站在原地微微怔忡了一会儿,才脚尖一点,飞身融入黑夜里,商慕炎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又陡然停了下来。
“出来吧!”清冷月光下,他淡淡开口。
石径旁边、花树后面,一抹身影缓缓走出,粉色披风曳地,羸弱娇俏。
水眸映着月光,莹莹闪亮,莲步轻移,她盈盈朝他走来,一直走到距他还有一步远的地方站定,她看着她。
商慕炎微微敛了眸光,“是……洋儿还是……”
“爷觉得呢?”女子轻弯了唇角,一瞬不瞬地望进男人深邃的眸眼。
商慕炎怔了怔,亦是轻轻勾起了唇角,绞着一丝嘲弄,“本王还真觉不出来。”
月光下,女子小脸微微一白,顷刻便有委屈盈上眉眼,轻抿了唇瓣,静默了片刻,她幽幽道:“爷生气了?”
“没有。”男人的声音跟他的面色一样寡淡。
“不,”女子摇头,水眸幽怨地看着商慕炎,“爷分明就是在生气,在怪洋儿,怪洋儿不该让姐姐冒名顶替自己的身份,是吗?”
“洋儿当初这样做,也是不希望爷担心、难过。为了给爷培植以毒攻毒的解药,洋儿服下那剧毒星漫草,洋儿知道自己肯定活不成,所以,才央求姐姐答应洋儿,代替洋儿照顾爷的。”
“请爷不要怪洋儿,也不要怪姐姐,我们做这些都是为了爷好。”
商慕炎轻轻地看着她,眉眼淡淡,好半响,忽的,低低一笑,“怪?何来怪?本王有怪的资格吗?就像当初你舍身救本王一样,本王一觉醒来,身上的毒解了,而你却躺下了,本王除了感激,还能有第二种情绪吗?”
“就像洋儿说的,你们都是为了本王好不是吗?”他低低一叹,轻凝了眸光,望向远处的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