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琢过继之后,刘氏整日在他耳边说叶琢傻,放着那么有钱的二房不呆,却愿意过继到清贫的大房去。现在,郑鹏举却觉得叶琢这过继,真是再明智不过的举动了——再多的钱,也抵不过一份情谊。
郑鹏举拿着银票下了车,叶琢这才吩咐车夫往叶家驶去,她挽了叶予期的胳膊,将头靠到他的肩上,道:“祖父,您不会怪我拿钱给舅舅吧?”以她前世所受到的教养,对叶予期这样亲热的动作她绝对做不出来。但现在,她自然而然地便想这么做。大房的人身上那种暖洋洋的人情味儿,让她不自觉地感觉亲近。
叶予期显然很享受孙女这亲热的动作。他伸出手,宠溺地轻抚了一下叶琢的头发,道:“能救急的才叫钱;放在家里啥也用不上的,那叫做死物。你那亲祖父,到死都参悟不透这一点。”又道,“你这样做,才叫我欣慰。咱们大房的人,就得这样有情有义。而你更是能分清轻重,遇事多动脑筋,不乱施好心,这一点便是祖父都及不上你。好心施得不得法啊,却也容易招人记恨,更有那平白无故招来祸端的。世间种种人,什么事都能碰上,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多的是。凡事先想一想,找个妥当的方式,才是最聪明的做法。你这次,就做得很好。”
“祖父,您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叶琢摇了摇叶予期的胳膊。
叶予期“哈哈”大笑起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叶琢担心郑方景在琅玥馆再遭到张师傅等人的报复,第二天吃过早饭,便没有到玉琢坊去,而是直接乘车去了郑家。因她这段时间经常出门,常常遇上那次到当铺打听龚氏的丫鬟倩儿当东西的名叫唐顺贵的车夫所驾的车。关氏也不放心叶琢跟秋月两个姑娘家独自乘马车,便特意给了唐顺贵一点钱,叫他每日这个时辰到叶家大房来等着,好载叶琢去作坊。
“叶姑娘今日可还去作坊?”一见叶琢出来,唐顺贵就笑着问道。
“不,去郑家。”
“好嘞,您坐稳了。”唐顺贵见叶琢上了车,便吆喝一声,甩一下马鞭让马跑起来。
不一会儿,马车路过倩儿当东西的那个当铺,唐顺贵道:“昨天,小人又看到上次那个丫鬟来当东西。想起姑娘的吩咐,小人还特意跟进去看了一下,听那里面的人说,她当的那一件叫什么月下水玉琴,给了她二百两银子。”
叶琢身体一震,猛地直起身来。
那月下水玉琴,在她的记忆里,前身跟郑氏去拿东西,在叶家二房的库房里见过。也不知叶予章如何得到的这张琴,大概他也不识货,只把它放在库房的最角落处。而在前世见过无数宝贝的叶琢看来,那张琴也算得上是二房的珍藏了,最少也值个七、八百两银子。这东西既然在库房里放着,也不知道龚氏是怎么拿到手的。叶予章这总往家里扒拉东西的人,难道还守不住自己的家当不成?这龚氏,胆子也太大了些吧?她到底想干什么?
“唐大叔,您跟其他车夫熟悉不?”叶琢问。
“自然熟了,我们这些人,都是一个槽子里搅马勺的兄弟,晚上下工了也常在一起聊聊笑笑,甚至喝上两盅。”唐顺贵笑道。这些马车,可不是他们的。因为这南山镇是有名的玉雕镇,外地来的客商极多,镇子也不小,来回走路不方便。有一个姓孙的大老板看到这个商机,便从北边运了一批马和骡子过来,再安上马车,租给这些不能到作坊里做事的汉子,每日收取一定的费用。而唐顺贵嘴里所说的兄弟,就是一起租马车拉客的人。
“您有没有那种玩得特别好,而且嘴也比较紧的人,专门跑衙门那边线路的?”叶琢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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