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虽然杜浩然刚进南云城境内,就派人快马加鞭送了信来,乍一听这消息,叶家的人还是一片慌乱。
依南边的风俗,这迎亲的队伍当天一定要返还的,不管路途有多遥远,都是到了这里接了新娘就离开,不会在此住夜。而迎亲的人也会算好路途,在途中安排好住宿的地方。
“快看看,还有什么遣漏的地方?”院子里传来关氏的声音,紧接着,就风风火火地进了叶琢的房间,“可都准备好了?”
袁朝林的夫人今天专门来帮叶琢梳头,应声道:“好了。”说着将喜帕递给郑曼文,示意她给叶琢盖上。
“琢儿。”郑曼文看着即将远嫁的女儿,眼睛红红的,但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娘,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平平安安地给我生个弟弟或妹妹。”叶琢的眼泪却滴落下来。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郑曼文了。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她前世就是难产死的。
“有什么事,就派人跟我说,等您分娩的时候,我会想办法派太医和稳婆来的。”她又道。
郑曼文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叶琢,泣不成声。
关氏张了张嘴,想要劝两人,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她怕郑曼文多心。
跟袁夫人一样来送嫁的冯成增的儿媳妇冯太太见了,忙劝道:“大喜的日子,杨夫人你应该高兴才对。谁能像叶姑娘这般,嫁得这样的如意郎君?快莫哭了,看哭花了脸。”
说着又叫:“赶紧打盆水来,给新娘子净脸,然后上妆。”
屋里的人赶紧忙活起来。
这边刚匀好脸,上好妆,就听外面奔跑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热烈的炮竹声。有人连声道:“来了来了。”
郑曼文恋恋不舍地看了女儿漂亮的脸蛋一眼,将手上的喜帕给她盖上。不过当面的那一边仍留着,没有遮住脸。一会儿叶琢还要去向亲人拜别。
“走吧。”袁夫人和冯太太扶起叶琢,跟郑曼文一起走出门去。
进了厅堂,叶琢一眼就看到了杜浩然。此时他穿着一身大红吉服,却仍遮不住一身的英武。
两人四目相对,俱都心潮起伏。
叶琢喜欢清雅的颜色,更偏爱绿色,杜浩然从未见过盛装打扮的叶琢。一时之间,只觉得她如同那天边的彩霞。绚烂得让人移不开眼。
叶琢随即便垂下眼眸,朝坐在上面的叶予期走去,跪下给他磕了一个头;紧接着是关氏、叶予章、姜氏、叶家明和郑曼文。
叶予期和关氏、赵氏是要跟着去京城的,没什么话叮嘱;反而是叶予章,殷殷切切地说了一通关切的话;而叶家明看着女儿明媚的脸,百感交集,嘱咐了一句:“平平安安的,好好过日子。”
而郑曼文忍着眼泪,上前亲自扶起了女儿。并将她头上的喜帕放下了来。
叶家没有男丁,由郑方景这位表哥将她背出了门,送到了门口停着的大红花轿上。
叶琢将由花轿抬出南山镇,到了镇外再上车。
而叶予期和关氏、赵氏则会在半个时辰后再由魏大祥等人送出去。到停靠在南云码头的两艘大船上汇合,一起启程。
本来叶予期和关氏说这样做于礼不合,但叶琢却不放心他们独自上路。反正到了京城后在上一个码头让叶予期他们先上岸就行了。只要来接亲的人不说,不会有人知道。
当然。这事是瞒不住瑞王爷和瑞王妃的,也不需要隐瞒。叶家的情况他们都知道,他们不会责怪她的。
再说。不是还有杜浩然在吗?
花轿抬到镇外,便落了轿,由喜娘将叶琢背上了车。乘车走了两个时辰,便到了南云城外的码头,再换了船。等了半个时辰,叶予期他们到了,便开船。
男人们乘着前面那条船,叶琢和关氏、喜娘乘后面那条船。因为没有人晕船,又要赶时间,杜浩然派人来问过之后,就很少停船。
十二天后,船只在送了叶予期他们上岸之后,终于在京城码头靠了岸。
瑞王府早已有人带着花轿等在那里了,见到杜浩然终于平平安安地将新娘子接了回来,大喜,忙接了他们,一路吹吹打打地往瑞王府里走去。
“呀,看,这是哪家娶媳妇啊,嫁妆可真丰厚。”
“看这标志,是瑞王府的吧?前头骑在马上的那个,好像是靖安王爷。他娶的是哪家闺秀啊?难怪呢,靖安王爷娶亲,这嫁妆能不丰厚吗?”
“没听说是哪家呀……”
叶琢头上盖着喜帕,端坐在轿子里,听到外面的熟悉的乡音,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当年,她死在异乡,以为一辈子要做孤魂野鬼了,却不想竟然得上苍眷顾,重生到了南方,又以这样的方式,嫁回到京城来。
“姑娘,累了吧?差不多到了。”秋月见喜帕微微地抖动,还以为叶琢紧张,忙出言道。
“嗯。”叶琢低低地应了一声,用手帕按了按发酸的鼻子。
花轿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听到前面叫道:“落轿!”
轿子落下,又喊:“新人出轿。”
轿门被掀开,喜娘伸出手来,把叶琢扶出了轿子。紧接着,叶琢的手中就被塞进了一根红绸,被牵着扶着进了大门。
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跨进了一个高高的门槛,叶琢被扶到一个绣垫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
叶琢随着声音,做着动作,又被红绸牵着,进入了洞房。
虽然前世经历过这一切,而且也不是怀着爱情的甜蜜与期盼成亲,但叶琢仍然有些紧张,生怕出错,直到送到洞房里在喜床上坐了下来,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来,把新娘子的盖头挑开。保管你们一生都称心如意。”喜娘将称杆递给杜浩然。
叶琢透过喜帕下方,看到杜浩然的手竟然有些抖动。紧接着眼前一亮,盖头被他掀了起来。她抬眸一看,正好看到杜浩然舒了一口气。
她不由得有些想笑:原来他也在紧张。
不过她随即便感觉不对,杜浩然站在那里,似乎半天没有动弹。她不由得疑惑地抬头望去,却见杜浩然正怔怔地看着她,表神极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