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琢收回目光,沉默着。
尽管在她下决心嫁给杜浩然的时候,就已做出了决定,想给杜浩然生一个孩子,以延续他的香火,同时也成为她余生的一个寄托。然而在杜浩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出不想圆房的意愿之后,她便息了这个念头。
不管杜浩然心里对她有没有情,是出于什么原因不碰她,她都不可能不顾矜持地强求杜浩然要了她。
她有她的骄傲!
杜浩然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便去了外书房。秋月看到他离去的背影,匆匆过来询问,得知结果,半晌方低低地问道:“姑娘,三爷既娶了你,为何会这样?”
叶琢摇摇头,没有说话。
第二天早上,秋月正给叶琢梳头,一个丫鬟被派过来传话:“三爷说,他今天有事要出去,就不去正院吃早饭了。王妃那边,三爷已派人去说过了。三爷说,如果三夫人身体不适,没办法去正院吃饭,便让奴婢去正院跟王妃说一声。”
“我知道了。请你转告三爷,我身体并无不适,会去正院吃饭的。”叶琢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道。
“是。”那丫鬟退了出去。
叶琢站了起来,对秋月道:“走吧。”
秋月默默地跟在叶琢身后,直到出了院门,走在回廊上,她才这道:“姑娘,您后悔吗?”
“后悔?”叶琢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秋月一眼,笑道,“怎么会后悔?这样的生活,跟我想像的一模一样。”
“可是……”秋月心疼地看着叶琢,快要流出泪来,“难道姑娘准备就这样孤零零地过日子吗?”
叶琢看着被昨夜的雨打落显得格外凋零的树,笑了笑:“这正是我想要的。”说着转身。“走吧。”
进了正院,院子里仍是昨天的景象,丫鬟婆子来来回回地忙碌着。然而叶琢却在上台阶时,遇到了肖大夫。
“肖大夫,你这是……”叶琢心里一紧。一大清早看到肖大夫,可不是好事,这说明正院里有病人。
果然,肖大夫上前给叶琢行了一礼,回道:“王妃昨晚一夜未睡,一直喊头疼。吃了药差不多天亮时睡了一会儿才好些。”
叶琢也知道。瑞王妃这是忧思成疾。她看着正院的大门,叹了一口气,对肖大夫道:“肖大夫昨夜受累了,赶紧去歇息歇息吧。”
“应当的。”肖大夫拱拱手,“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叶琢上了台阶,到了瑞王妃的屋子前,那些立在门口的丫鬟见了她,忙行礼问安。
“王妃现在怎么样了?”叶琢问道。
那丫鬟还没回答,立春就从里面出来了。道:“三夫人,王妃请您进去。”
叶琢进了门,看到瑞王妃躺在床上,面容憔悴。那样子像是老了十岁。而瑞王爷则坐在一旁,两鬓似乎染上了霜花。
“叶琢给公公、婆婆请安。”叶琢上前行了一礼。
没等她起身,瑞王妃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琢儿,来。过来。”
叶琢赶紧走上前去,扶住瑞王妃。
瑞王妃拉着她的手,哭红的眼睛又流下泪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可怜的孩子,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叶琢见状,也忍不住眼睛红了,安慰道:“婆婆,事已至此,您就别想这么多了。三爷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就已是大幸,咱们要往好的地方去想。”
“我一想着那孩子受的苦,我就难受。”瑞王妃用手帕抹着眼泪道。
一直如雕塑一般坐在那里不动的瑞王爷,终于缓缓地站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背影如同外面的秋风一般萧瑟。
叶琢叹息一声,劝道:“婆婆,您看到公公的样子了吗?他本就极为自责了,您要是再这样,他会更难过。而且,三爷也不好受。他不愿意来见你们,又何尝不是这个原因?”
关氏是个极坚强的人,尽管经历过种种苦难,儿子、孙子都死了,两度白发人送黑发人,但她仍然如同一棵青松,坚毅地活着,性情仍然和善开朗。
所以面对这样多愁善感的瑞王妃,叶琢还真不习惯。
“我也知道不该,可一想到弈儿受的苦,我就忍不住……”瑞王妃抹着眼泪道。
“事情都已过去了,现在三爷活得好好的,是不是?就算身体有些缺撼,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世子和二爷都有孩子,以后过继一个给三爷,三爷一样能延续香火。”叶琢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劝道。
“你嫁给三爷,注定一辈子就这样了,你后不后悔?”瑞王妃泪眼婆娑地问道。
叶琢摇了摇头,轻声道:“三爷的事,成亲前我就知道了。他……都跟我说了。本来他不想娶我的,怕耽误了我。是我硬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