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魂落贞观(1 / 2)

晋阳公主字明达,幼字兕子,文德皇后所生。未尝见喜愠色。帝有所怒责,必伺颜徐徐辩解,故省中多蒙其惠,莫不誉爱。后崩,时主始孩,不之识;及五岁,经后所游地,哀不自胜。帝诸子,唯晋王及主最少,故亲畜之。王每出閤,主送至虔化门;泣而别。王胜衣,班于朝,主泣曰:“兄今与群臣同列,不得在内乎?”帝亦为流涕。主临帝飞白书,下不能辨。

————《新唐书晋阳公主传》

唐贞观八年秋,长安太极宫甘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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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睁开依旧酸涩的眼睛,昨天傍晚吹了风,夜里发烧到四十度,虽然吃了点药,不过看来效果不是太好呀。

蓦然,一抹明黄色的流苏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不记得自己床边有挂东西啊,更没买过这样子的流苏。

迟缓的转动着眼珠,我惊骇得几乎不能自持。

自轻软垂坠的半透明纱帘看出去,色彩浓郁艳丽的床帐一层层垂下,金色的流苏悬挂在两侧。

我慢慢转动脖子,头下枕着秀满精美牡丹的缎面香木枕,身上盖着柔软精致的大团花丝面被,一股浓郁的不知名香味弥漫其间。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那层层叠叠的床帐被人掀起,我正考虑要不要闭上眼睛继续装睡,一名头梳双髻满脸担忧的小脸已探了进来。看见我睁着眼,小脸上立刻扬起惊喜的神色,让我暗自感叹她表情转换的速度。

“公主,你终于醒了!”

小脸的主人声音清脆如瓷碰,她的话音未落,四周立刻冒出许多声响,有走动的,有说话的。我这才知道,原来我躺的这张大床旁边,是围了很多人的。

不过,那句公主,是在叫我吗?我竟成了公主吗?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心思转动间,我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床边惊喜激动地小丫头,她穿着浅红色暗花及腰短襦,里面是淡黄色抹胸和更淡的同色长裙,长裙自胸以下一直垂至膝盖以下,再下面则是乳白的内裙和绣花宫鞋。

秀茵动作轻柔的扶起盯着自己不声不响的小公主,让她舒服的靠坐着,然后自另一名小宫女手中接过青玉碗,用白玉勺搅动着碗里的蜜水,让它凉却少许,待适宜入口时,便小心翼翼的喂到小公主嘴边。看她一口一口将小半碗蜜水几乎喝尽,秀茵开心的露出微笑,放下玉碗又扶着她慢慢躺下。

少顷,满头大汗的御医被两名小太监带了进来。

须发花白的御医刚放下药箱,就听外面一阵骚动,一个尖细的声音道:“皇上驾到。”

急促的脚步声渐进,一名头戴乌金细纱帽,身着暗红宽袍腰系镶金玉带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屋中诸人尽皆伏地礼拜,口呼“万岁”。

“朕的兕子如何了?”

我看着这位皇帝陛下,他莫约三十多岁的样子,宽额方脸,浓密的剑眉下,双目明亮有神,很是威严的样子。不过,此刻他的脸上满是关切,望向我的目光也非常温柔和善。看来,他是真的很关心我,这个认知让我安心不少,自然对他也生出几分亲近依赖的心情来。

不过,兕子?历史上有这么一位公主么?

“回皇上,公主刚喝了小半碗水。”

回话的自然是刚才喂我水喝的宫女,她恭敬小心的垂着头,纤嫩的颈子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我猜,她的小脸现在一定红透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望向御医:“陈爱卿,公主的情况可好?”

姓陈的御医忙上前半步,恭敬行礼道:“回皇上,公主既然已经醒来,便该无碍了。微臣适才观公主面色,虚躁之气已去。”

陈御医仔细诊脉查看后,提笔写下方子,便很快离开了。李世民得知公主已无大碍后,脸上神色放缓,在床边坐了下来,细细询问那名宫女公主的情况。

皇上不是应该很忙吗?

我腹诽着,虽然对他很有好感,但是现在我需要静静的思考时间。好容易喝下粥吃完药,我装出困乏的样子,皇上大叔便非常善解人意的吩咐伺候我休息,周围闲杂人等也识趣的让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安静的退到一边侍候。我侧耳听了一阵,确定皇上大叔已经走了,床帐外只有两名小宫女,便慢慢睁开眼睛。

头还是有点晕,我一动不动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盯着头上绣了云纹的华丽暗金色帐幔,不知该如何探究。不一会儿,大概是药效开始发散了,我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也许,睡醒时会发现,这只是一个梦吧。

再次醒来,我看着身边陌生而又熟悉的华贵帐幔,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恰好这时,帐外传来两人小声的交谈声,我忙闭上眼。

“荷儿,公主醒了吗?”秀茵探视了一眼纱帐里一动不动的小人儿,轻声询问道。

名唤荷儿的小宫女忙低头回道:“秀茵姐姐,公主还没有醒呢。”

秀茵浓长的双眉皱了起来,声音里多了几分担忧:“怎么还没醒呢,陈大人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平日里这个时候,公主早该醒了啊。”

“想是喝了药,睡得沉一些吧,应该也快醒了。”荷儿一阵心慌,刚才她不小心睡着了,公主该不会醒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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