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傲看着眼前的玉牌,是上等的质地,旋即一笑,心里小算盘打出了声这个买卖还真是做值了。一手递了鸢上去,仰了目要言成交。只在抬头的瞬间怔住,二字哽于喉间,最终化作闷闷一声:“玉牌拿走,鸢我不卖。”
云诗然只看着满脸沾了斑斓的楼明傲忍不住笑了:“堂堂司徒夫人,怎么也干起这小买卖了?!”
楼明傲倒也大大方方,拍身站起,动作利落干净,全然不顾脚下的那块玉的耀眼,这一次,她终于做到了银子面前不动色。
上官逸看着楼明傲也是一愣,要不是云诗然眼尖,他根本看不出这眼前的小丫头是谁,对楼明傲那个女人,他本就没有太多在意,印象中她的相貌也只能用秀而不媚来形容,资质平平,从姿色到才艺,似乎没有多少出彩的地方。只是恰时出现在于偶然相遇的角落,反倒让他开始多在意起她几分,似乎这个女人总是以她特有的方式引起自己的驻足观望,上一次是在京郊的茶楼讲学,这一次是京城脚下捏起了糖人。
“怎么,这生意你还不想做?!”上官逸起初是想以身份震慑她,却陡然想到,这女人怕是对此毫无感觉,共膳之时便摸出了她随性不拘的秉性。
“没得做。”楼明傲答得不卑不亢,满是面粉色料的脸因着严肃的神情更显滑稽。
上官逸不由得起了兴致,他竟对她眼中突显的不屑好奇了起来,他是天子,而她眼中的这一抹情绪足以诛九族。天生不可违逆的气势,让他习惯于征服,而楼明傲似乎就成了这世上第一个难以征服的女人。司徒这一对夫妻,也着实是自己天生的敌人。
楼明傲习惯性的一手轻拂了耳边的乱发,上官逸猛然随之一愣,只是一个熟悉的小动作便让他情难自禁了。
云诗然看出了上官逸的“兴致”,令她耿耿于怀的是他眼中那抹一瞬即逝的伤哀竟会被面前这平庸肤浅的女人勾起。她有些气不过了,但精明敏感如所有云家女子般,自然知道现下不是捻酸吃醋的时候,第一个直觉是要领着身边的男人离开这尴尬的场景,云诗然怕他与楼明傲多对峙一刻,他看她便更深一层,纵然楼明傲无论从各方面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自己还是要万分小心。
“算了,我们不要了。”云诗然故作了“大度”缠上上官逸的胳膊,作势要离开,“你方才还道想去银记吃江粉。”
上官逸不为所动,依然执着于楼明傲手中的“鸢”。即便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不过就是个糖人罢了,究其坚持下去的缘由,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了。
“一个玉牌,竟买不起你手里的玩艺吗?”上官逸淡淡笑着,眼中冷意更深,“这个生意,你做了可不亏。”
楼明傲依然保持着笑意,只手腕上用力,猛然甩了手中的糖人鸢于脚下,完整的鸢瞬间碎成两半。上官逸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连着云诗然都为楼明傲的举动惊诧,只一种被羞辱于人前的恨意油然而生。她眼中此刻的楼明傲定是疯了。
楼明傲拉着袖子抹了脸上的斑斓,却只是越蹭越花,最终还是放下了袖子,看着上官逸的面无表情,几乎一字一顿认真道:“有些东西,你终究是要买不起,得不到。”
她无畏的迎上他的目光,只是不会沉溺在那片深渊中,再不会。她再没有理由让自己多情而又怜悯,或许她连伤者自怜的资格都没有,夏明初并不可怜,她只是可悲可笑,也许……愚蠢的人真的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