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扛着。”彦慕释然一笑,“你安稳睡着,皇上那边问下来就说没见我传旨。”
“彦慕——”她揉着眉头,虽实在困怠。却不能事事都要他帮自己托着,她欠他的,大抵要怎么才能还得清。她不喜欢欠人东西,尤以情最是。一时笑得颇为无奈,“你这也玩了出陋屋藏娇了?!”
这一声轻唤反荡起他心中涟漪,本是准备走的步子忽而迈不动了,复杂了眼神攥着她,胸口随着一痛:“她从不这么叫我,只你这般叫。”这么多年,他早已接受了这个看似难以承受的实施,她…不是她。就像她从不会这般无遮无掩的笑。亦不会张口闭口唤齐了名字。楼明傲总也畏畏缩缩,心思细腻,却做不到…云淡风轻洒脱成性。
“彦慕。”她并未存了介怀之心,反倒是轻松笑过,出言再唤。
心底酥麻一片,僵步走到她身前,怔愣间淡言道:“喊一声公子吧。”总有些许的期待,那个声音,还能再隐隐传来,填补胸口某一处长久的缺失。思念的味道,蔓延开来,他并不是无时无刻的思念成痛,只在面对这张容颜时,止不住地发涩。而后,便也不知…他思念的是谁,在意的又是谁。她期待她能秉持自己的笑,却也有想她如她般唤自己。
楼明傲认真地看了他,只眸中依然清定,坚持了再道:“彦慕。”她不能再陪着他玩自欺欺人的游戏,人,要走出恍惚,才是真实。
他明白过来,眼中恢复以平静,只手指点在她额顶,颇像个兄长般言道:“照顾好自己…总有人是惦记你的…”话里明一半暗一半,他不常这般说话,只她面前,却也不得不揣了这口吻。
“怕你惦记的是脸,而非人。”楼明傲笑道,绝不含一丝酸意,只不过随口说穿了一个事实。这世上衷情不二的男人太少了,眼前的,却也是极品。只可惜…他眼中只存着一个人,虽是相同的容貌,可自己终究不是她。他的这份深情厚意,更是不敢承下一分。她偷了人家的身体,再不能连着男人一并偷去。这是死不动摇的原则。
“是吗?”彦慕已步出几步,听身后这一声,微微愣下,唇边忍不住浮上苦笑连连。而后自嘲地摇了头,推门而出。
这一睡,却也忘了时辰,醒转时天已暗下大半,忙起身推开被衾,绕出屏风,却见桌上已整齐摆放了碗筷膳食。实在不知道彦慕什么时候送了来,只饭菜还热着,料想他是不久之前送上的。笑自己睡得死,浑然没个知觉。正坐以桌前,一番大快朵颐横塞硬吃,直要把胃撑开,方才满足了放下筷箸。寻了口茶漱口时,门外已有人声在唤:“楼大人,可是用过膳了?”
声音极是轻柔,听的楼明傲心底微颤。只知道彦慕身边除了蝴蝶外,再无女侍,一时间糊涂起来。出声应了,悬着口气,却见门外映出个身影,推门而入,彼此相视,心,沉沉而落。
“你什么时候做起打杂来了?!”许是多时未见,如此一望,心中涌起从前种种,暖意流窜胸口,最是温软。
林微蕊着了一身青莲色的宫女服款步姗姗,小宫人的配饰衣衫但也遮不下夺人的风华。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几步行至桌前临着楼明傲坐下,气若幽兰,笑得嘤然有声:“若不是我,你能有这御膳房的美食?!”
楼明傲笑眯了眼:“我道这口感甚佳,原是极品佳肴啊。”
“某些个人可宝贝你啊,连着送了好几次,见你不起饭菜凉了,便也一换再换。”林微蕊微微翘起朱唇,满口酸涩,似为不满的叹道,“那些个不近女色的男人,见了你,是不是都要变节?!”言下暗讽了自己的哥哥和那活活能气死急死人的彦大木头。
“我没那个功力。对付你哥倒也算了。彦木头这…还真是碰不起。”话音一转,笑得风娇水媚,“呦,某些人心里酸着呢。”
“是酸呢。” 腮晕潮红,羞娥凝绿,只嘴上强言,“肠子都要酸掉了。我还帮他置备饭菜,早就该给你那食盘里掺着什么,我才解酸。”
“我说啦,对这木头,且不能着急。”手下就着冷茶,一贯到底。
“再不急…我都要成半老徐娘了。”唉声叹气后,复又揽上她手,“你说说,我林微蕊喜欢个人儿怎么就这么难?!我和皇兄一个样,阅人无数,却只取那一瓢怪水!只我那百年不开花的木头哥哥如今开了窍了。偏我遇这木头,他定是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