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正踩在一只凳子上,双手拽住面前房梁上垂下的一串绳索,将整个头探进了那绳套里。伴随着云萱推门的嘎吱声,王婆一脚踢翻了x下的凳子,整个身子悬在了半空……
云萱身子蓦地一僵,愣在了原地,不过短短三秒钟,她便冲向了那王婆,一把抱住她的腿,用自己的身体将她顶住,“王家阿婆,你万万不能做傻事啊……”
幸好落梅也随即爬进了那扇窗户,尾随云萱进了这寝房,落梅着实吓了一跳,二人好不容易才终于将王婆救了下来,云萱和落梅累得气喘吁吁,王婆却恼羞成怒,抓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要驱赶二人,老眼一片迷蒙,充斥着血一样的红色,一边驱赶她们二人,口中却碎碎骂着:“你们这些假惺惺的,都来捡老身的笑话,我跟了我孙儿一起去,轮不到你们可怜!”
云萱皱着眉头躲到了一边,只顾着喘匀的气,视线却急急扫过屋内,找寻着那小儿的踪影。
空空如也的寝房内,光线有些昏暗,所幸屋顶的几片明瓦还是能洒进几缕阳光。
寝房的家具少之又少,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尽是腥臭的粪便,一张褪了色的旧床上,摆放着一面大大的过米筛子,里面铺着一床七成新的棉絮。
一个四五岁的孩童,瘦小的身躯如虾米般蜷缩在其中,身子微微抽搐,有大颗的冷汗沿着那酱紫的脸颊蜿蜒流下,大大的双眼失去了孩童的灵气,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云萱眼见这一幕,鼻子一酸,心却狠狠的沉了下去,不再理会王婆的谩骂,径直奔向那躺在筛子里的小儿。
落梅一把夺过那王婆的鸡毛掸子,狠狠甩在了地上,憋红着个脸,指着那王婆的鼻子一通数落:“你个老昏了头的,我们掌柜是来帮你又不是害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孙儿没了,我活在世上也是现事,老婆子活了这把岁数什么人没见过,你们就是黄鼠狼,没安好心,别以为救了我的命我就感激你们尊你们一声菩萨了,我呸!”王婆疯疯癫癫的骂道,脸上的皱纹,一条条,似是用刀刻上去的那般,一边笑,一边骂,一边啐,一边哭,一边跺脚一边拿头朝落梅身上撞,满头蓬乱的白发让她看上去有些丧失理智。
一扭头,看见云萱正坐在床边,捉住了那小儿的手腕,王婆顿时眼中充血,疯了似的冲过来,枯槁般的手指揪住云萱的胳膊,“你这乳臭味干的庸医,你要做什么?不许碰我的孙儿!”王婆嘶哑着声音咆哮着,神情狼狈而尖刻,长长的指甲隔着衣衫陷进云萱的肉里,此时的王婆,仿若一只失去了幼仔的母狼,危险凶恶,歇斯底里。
落梅上前来抱住王婆的身子,使劲想要掰开王婆的手指,那王婆的手指却像是跟云萱的胳膊死死黏在了一起,见肉生根,怎么都拔不去。
云萱知道此时的王婆是听不进任何只言片语的,连杨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症状,无疑是宣判了死刑。王婆的儿子早逝,媳妇改嫁,守着这么一个孤孙过活,这会唯一的希望就这么没了,行将就木的老人受不住这样致命的打击而癫狂,云萱是能够理解的。
当下,她也不强来,只是让落梅开了们去门外找些善心的邻居们来,帮着将王婆拉到外面去冷静片刻,这里,她需要安静的为那小儿诊治,分秒必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