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萱被那送行的人绑在一顶大椅子上,抬在肩头一路颠簸着出了她这些天来栖身的房间和小院。原本以为定风楼许是酒楼的名称,直至出了那院落,云萱方才惊觉,自己似是颠簸在清幽的山涧。
潺潺的溪流从身侧绕音而过,山风轻拂着大树,花草的芬芳飘进鼻息,不时还会有几声鸟儿清脆的碉啾从头顶划过。
云萱好不惊诧,这数九寒冬的天气,冰河封冻,梅花怒放,鸟儿南飞。这地儿怎会一派春意盎然?
心下虽是对这周遭的一切很是惊奇,却仍不敢有所动作,只得乖乖的坐在那大椅子上,任凭那些一言不发的挑夫将她送出定风楼。
云萱感觉出那几个人抬着她从一处水声震天的栈桥上清影掠过,接着她便听到了铁轮跟石壁摩擦转动的声响,机关?云萱暗诧,这定风楼,到底是做什么的,又建在什么地方?
就在石门轰隆隆快要开启的当下,身后一阵疾风越过,紧接着,云萱便听见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她前面响起,“诸位且慢,大姑姑旧疾突发,楼主有吩咐,特命我前来带她速速去到雅心居”
云萱听出了那个女声,是锦绣
不知锦绣向那负责送云萱出石门的四人出示了什么标志性物件,即刻,那四人便落下了大椅子,给云萱松了绑,眼上蒙着的布条却依旧没有解去。
“姑娘,得罪了”锦绣在云萱的耳畔急道,伸手环住云萱的身,一个终身而越,施展着轻功朝着来路急急回奔而去。
但闻呼呼的风声从耳畔刮过,锦绣身上淡淡的脂粉气息随风飘进云萱的鼻子,想不到,那个唯唯诺诺的丫鬟锦绣,竟也是这般深藏不露的本领,原本还诧异她走路怎么听不见声响,原来竟是轻功高手
当云萱蒙在眼睛上方的布条被解去,她已然站在了雅心居。
面前是一间宽敞明亮的雅室,饰物颇为讲究,皆处处透着一股子贵气。
今日的司空飒,终于褪下了那件招牌式的黑袍,而是改穿了一件素白的居家长袍,锦缎般的墨发垂在后背,只在头当顶束了一条织金缎带。
见到云萱到来,司空飒急急迎了过来,面具下的眼,很是黯沉,语气透着凝重,只道:“瞧个病人,如何?”
云萱揉着被那绳索勒得有些发红的手腕,有些不满,“你们定风楼的送客规矩好生怪异,将人押送跟囚犯无疑这会,难道找不出一个大夫来瞧病?”
司空飒似是有些不悦,扫了眼云萱皓白手腕那深深浅浅的勒痕,不禁扭头朝那锦绣问道:“是谁让绑的?”
锦绣上前两步,道:“回楼主,这是良缘的意思,说是山路颠簸,怕姑娘坐不稳那抬椅,便嘱咐了他们将姑娘绑在了抬椅上,也是出于好意……”
锦绣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明显的弱了几分,因为她感觉到司空飒深邃眼中涌上的那股子怒意。
“擅自做主,坏了楼规。传我的话,罚良缘去惩戒堂面壁十日”司空飒冷冷命令道,语气似是凝了冰。
锦绣一脸畏惧急急退下,这时,雅室里间的碎玉珠帘被人掀开,一个丫鬟神色仓惶的冲了出来,跌跌撞撞的冲到二人的跟前,“楼主,姑姑又咳血了,鬼医让你赶紧过去……”
“好,你让鬼医先撑着,我随后就到”司空飒朝那丫鬟急急嘱咐,转首盯着云萱,深吸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隐隐的哀求,“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会见死不救的。有气留着待会再发,先看病救人,行么?”
看着司空飒那按压着的焦忧,还有碎玉帘子那方传来的动静,至此,云萱也顾不得跟他计较太多,径直上前朝着那道碎玉帘子奔了去,司空飒尾随其后。
才刚掀开帘子,入眼便是一张流光溢彩的软榻,斜歪着一个中年美****,虽说侧躺,然云髻却丝毫不乱。凤眼微闭,数九寒天的天气,她高高肿起的左边脸颊处竟敷着一块冷气腾腾的寒冰。
一个满头红发,蓬头垢面的老者坐在距离那美****几米远的地方,十指牵着几根红线,红线上缀着几颗绿豆大小的珠子,珠子随着红发老者指尖若有若无的弹跳,在红线上滚来滚去,红线的另一端,则分别系在那美****的双手手腕以及颈项处。
老者的身后,站着几个药童,有的手里捧着厚厚的发了黄的书籍,翻得哗哗作响,有的则是端着造型各异的小瓶瓶罐罐,有浓浓的药味从那些瓶瓶罐罐中溢出,众人的视线追随着那红发老者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无不屏住了呼吸,就连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缓慢而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