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铁匠的弟弟是烂赌的,游手好闲,弟媳妇也是个好吃懒做的,看在他寡居的哥哥每月还能挣几个子儿,于是乎哥俩便住到了同一件院子,也算是相互有个照应。
“我们问了许多旁边的住民,虽然没能找出那个让马突然受惊异常的原因,不过,却无意间得知那毛铁匠在出事前,曾跟他弟媳妇起过争执,然后摔门而去,后来就出事了。”云萱将从那中年大嫂那里听来的闲言碎语拿出来跟大伙说说,希望能从中揪出一些端倪来。
赵三听完云萱的讲述,也忙地将自己那边打探来的消息及时奉上,希望能为云萱提供一些帮助。“我们哥两问过了一些当时在场的路人,他们都说,平素毛铁匠多半是醉醺醺的打那儿经过,那天真是离了窍了竟往马车上撞,还说毛铁匠撞车前,还跟谁打招呼来着呢”
赵四接过话茬,“据说,那毛家家境也不好,毛铁匠出事前,家里都揭不开锅,又有好多债主讨债上门,都踏破了门槛……”
因为司空飒不在,没有人跟云萱辩驳也没有人跟她抬杠,铺子里大伙都是以云萱为中心,全神贯注的听着云萱的猜测。
“家门口的巷子,闭着眼睛也知道该往哪走,何况他一个成人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朝马车上撞莫非,是有人故意分散毛铁匠的注意力,然后将他推到了路口?”云萱沉吟道,抬头看着面前围着的大伙,“你们怎么看?”
大伙都若有所思,小四最先插了话,“都说十个赌鬼九个贪,指不定这一切是那姓毛的赌鬼弟弟做的”
“不可能”落梅打断小四的话,语气有些激动,“人家现在死的是亲哥哥,正是悲痛的时候,你还在这里糟蹋别人的亲情,红口白牙的就说出那样****都不做的事情来,有什么证据?”
满室的人对落梅的态度有些惊诧,小四虽也惊诧落梅为何这般维护那毛家弟弟,可小四也是不服输的性子,“你个笨丫头,脑子笨心眼也钝。你也不想想毛家一开始闹得那么厉害后来楚公子开出了那五百两银票,毛家媳妇那巴巴的眼神,除了惊喜还是惊喜,哪里看得见一丝悲痛很明显,这就是一起蓄意的讹诈,只不过,我们掌柜的运气背,正好打那儿经过当了那个冤大头罢了”
“私了的时候我们都在场,我当然看见了他们的样子。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五百两银子足以让那毛家人过好两辈子了,他们接下这钱跟他们是不是谋害亲哥哥的凶手,这是两码子事”落梅激动的继续跟小四辩驳。
满室的人没有一个人出声,大伙的视线在这争的面红耳赤的两人身上来回的盘旋,小四冷哼了声,“如果真是兄弟情深,就算急着送灵牌入祠堂,也得等着过了七七才妥当。再说了,据我老家那边的规矩,在外枉死的人,死后灵牌是不得进祖宗祠堂的,这样不吉利”
云萱惊讶,落梅语塞,顿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接话,满室的其他人,也都被小四的话提了个醒,大伙不禁将视线投向了云萱。
云萱也是心下疑惑,不知是中年大嫂的话有误,还是那毛家人有问题,又或者这一切是别人在背后操控而毛铁匠不过是其中一个棋子罢了
总之,云萱越往深处去思索便越觉得,毛铁匠惨死车轮下这件看似平常普通的祸事,背后隐藏的真相远不如肉眼所见的这般单纯。
节骨眼下,找不到毛家的人,而那有毒的饭团还需等着鬼医鉴别出结果,云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那个在牢中要取自己性命的斗笠男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云萱是乐天派的人,遇到自己不能想明白和没主意的时候,她也不会勉强自己去陷进那对乱麻中怨天尤人,更不会自怜自哀,放松自己,好好的睡上一觉,也许,给疲惫的脑子和身心缓一缓,一切难题便会从一个新的角度找出一丝曙光。
云萱睡到正香甜的时候,感觉到自己x下的床榻稍稍往下陷了几分,几丝冷意沁到了她的身上,仿佛有人将屋外旷野中的寒意带回了屋中。
云萱睁眼的时候,便看见司空飒正坐在自己的身侧,黑色的衣袍上沾着几丝草屑,长发垂在身后,带着几丝湿漉漉。
云萱轻吁了口气,拥被坐起,对于司空飒这神出鬼没的夜半造访,云萱曾严肃抗议过,但是他依旧我行我素,云萱没辙,只得见怪不怪。“来了多久?”云萱轻声问,不敢太大声,因为锦绣和良缘就住在她的隔壁,如果引来了她们,看到了这半夜孤男寡女的一幕,只怕会让人产生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