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观云正要作答,那边的河畔楚灵儿尖锐的叫骂声突然传进耳侧,二人面面相觑,下一秒便是不约而同的转过脸去,惊讶的望向河边。
楚灵儿双手叉腰,正盛气凌人的瞪着给马儿梳理鬃毛的锦绣,口中讥讽嘲笑的话语如连珠炮般,陆扬又急又气,一边碍于楚灵儿跟楚观云的关系,不好直接教训,一面又为锦绣感到不值和憋屈,夹在二人中间,急得连连搓手,好不为难。
“楚姑娘,我没有招你惹你,何苦这样疯够乱咬人?”锦绣停下手中的活计,冷着脸子反问楚灵儿。
“骂谁呢?谁是疯狗?”楚灵儿气得脸颊微红,声调不由再次上扬了几分贝,云萱皱紧了眉头,面露不悦,楚观云见状,也是沉下脸来,疾步流星朝着河边走去。
“谁是疯狗自己心中有数,楚姑娘,我还有事就不跟你折腾了,请你自重”锦绣冷哼了声,转背就走。
楚灵儿柳眉一竖,大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下一秒,手掌一扬,一排寒光刷刷射向锦绣。
“锦绣,小心”云萱疾呼,拔腿朝她跑去。
锦绣脚尖点地,一个反身腾跃,从那细密如雨的银针中穿缝而过。楚灵儿眼波微转,弹指射出一束蓝光。
陆扬眉眼一紧,暗叫不妙,下一秒早已一个纵身扑上前去,张嘴竟叼住了那个蓝色暗器,却是一枚泛着蓝光的螺旋飚
锦绣一见,怒火上涌,又是几个凌空翻卷,轻盈落地,掌心间早已拽了满满两把银针。
清风拂起了锦绣额前的刘海,端庄的脸上孕育出绝对的杀气。
“这种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接招”锦绣一声冷嗤,手中银针早已脱手而飞,带着风雷之力齐齐射向楚灵儿
楚灵儿神情一紧,手中玉笛挥得金光四射,“哎哟”楚灵儿突然一声尖叫,翻到在地,右臂处早已鲜血淋淋。
“灵儿,你没事吧?”陆扬冲到楚灵儿身边,看到她胳膊上斜插的几根银针,顿时愁容上涌。抬头却见正疾步走到跟前的楚观云,陆扬面有忐忑,“楚兄,你看这?”
“谁都不许管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最好毒发身亡大家都清静”楚观云瞪着楚灵儿,气得浑身发抖,不仅不上前关心几句,反而大发雷霆。“我楚观云怎么会有你这样刁蛮霸道的妹妹?伤人不着反害己,技不如人就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今天这个教训楚灵儿你给我记好”
云萱还是第一回看到楚观云身为兄长的这份威严,这与他平素的行事作风真是有着天壤之别想想也是,像他那样城府深沉,八面玲珑的人,怎么可能容忍一个这样冲动莽撞的妹妹?
楚灵儿此时是又羞又愤,看着自己胳膊上那些沾着毒液的银针,心下懊恼抓狂充满仇恨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愤愤的爬起身,摔掉陆扬的手,也不顾莫先生的阻拦,头也不回朝着那片山林子里狂跑而去。
莫先生一脸急切又是无奈,“这山里可不太平,小姐那点驭兽术公子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她执这个理儿?这赌气跑出去若是遇见小兽倒无碍,倘若遇见豺狼虎豹,小姐脾性又高傲,怕是会有大危险……”
楚观云一听,当下怒火滚滚的脸上也不禁生出了几丝懊恼和担忧,原本想要安抚一番云萱的丫鬟锦绣,这会子也顾不上了,只对云萱匆匆交代了几句,便起身朝着楚灵儿消失的方向找去,一刻都不停留。
“陆扬,你看看,都是你弄出来的好事这会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些柴禾来?等到天一黑火还没有生上,问题就大了”莫先生见到楚观云的身影走远,也不禁放下脸来嗔斥一直耷拉着脑袋的陆扬。虽然碍于云萱是楚观云请回来的大夫,莫先生不便对锦绣直接抱怨,但那不时斜过来的眼神却带着明显的不满,云萱心知肚明,尽管方才的事情莫先生看的真切,但心底还是情不自禁的偏向了楚灵儿那边,当然,莫先生偏护楚灵儿,这也是人之常情。
放眼这里的六人,云萱和锦绣属于外人。
陆扬嘴角抽了抽,一副很无辜的表情,却也没有什么话好为自己辩解的。一面却也担心楚灵儿这一赌气跑开,会惹出什么祸事来,当下也是神情复杂。
陆扬心下不免感叹,楚灵儿和锦绣闹成这样,导火索就是他自己。可是,这楚灵儿的坏脾气,怎么得寸进尺到这个地步了?陆扬心下狐疑,自己似乎从未给过她什么允诺啊,怎么现在自己跟别的女人说个话楚灵儿都有理由闹成这样?陆扬想起楚灵儿偷袭锦绣时的那一股子狠劲,心下不由闪过一层寒意,原本以为她只是不懂事的邻家***,骄纵惯了的,现在看来,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没那么简单,又是下毒又是暗箭伤人,简直可以用毒辣二字形容这还了得?陆扬生平第一次对女人这种为了妒意而疯狂的动物,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心理来。
尽管被莫先生催促着去拾柴禾,但经过锦绣身边时还是停了停,看了眼锦绣苍白平静的脸,陆扬眼皮微垂,轻声了句:“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锦绣,面对着方才众人的一席吵嚷争执,一直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藏在袖子下的双手紧紧拽了拳头,薄唇咬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锦绣以为自己听错了话,诧然的抬头,只看见陆扬垂手离开的背影,锦绣咬了咬唇,若有所思。
“云大夫,现在大家伙都忙得抽不开身,希望云大夫主仆不要四下走动,还是安分些待在原地的好”莫先生虽然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意,可是,那笑意却丝毫遮掩不住他心下对云萱尤其是锦绣的责怪,尤其在‘安分’二字上,更是咬重了音。
锦绣和云萱是心有默契的,闻言眉眼微皱,云萱拉了她的衣袖不让她开口,自己却率先站到了莫先生的面前,冷笑道:“莫先生,我想请问一句,这一路上,我们主仆到底是哪里不安分了?害马?下毒?又或者是招来一些飞禽拦路打劫?”
莫先生微愣,没想到云萱会有胆量直接这样开问,眼珠一转,道:“我这不是见我家小姐闹气跑了心里一时焦急用错了字眼么,云大夫又何必如此咬文嚼字太过计较呢?”
“先生瞧着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应该也算是楚公子身边的得利人,怎么用起词语来这样糊涂呢?这倒就罢了,不过是一时的口误。不过,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谁对谁错,谁无理取闹,先生也是看的真切,我们主仆俩一路都跟着受连累,就在前两日被那大雕险些伤了性命,我们可有什么怨言?没有”
“知道云大夫主仆宽宏大量,我们公子看人的眼光一直很准。”莫先生试图转移话题。
云萱冷嗤出声,“就连陆公子也知道我这丫鬟受了委屈,你若真是长辈,就该公正说话,不能明着偏袒纵容,如果不能做到这些,你就不要仗着自己的年纪出来乱说话”
莫先生愠怒的盯着云萱的唇,“你在说教我?”
云萱扬起骄傲的下颚,“没错,就是到了楚观云那里,我也还是这个话这一路我们主仆俩本就够遭罪的了,受了委屈也没处说没人见,没得为了五百两银子将两条性命都搭了去锦绣,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回去,回头银子一分不少的退给楚观云”